西鲁亚与提夏罗回到了他们的身边。
“为了让他们上当可真是累得够呛。”西鲁亚咧了咧嘴,将胳膊搭到了提夏罗的肩上,“最后他们发现自己被骗的时候,那个脸色可真是……啧啧,我们差点就回不来了。”
“哦,是吗,辛苦了。”
莱茵丝平淡到几乎冷漠的回答让西鲁亚不满地跳了起来,他激动地挥舞着枪支,这个动作看上去实在是过于危险了,因此提夏罗不得不想办法将他控制下来。
“西鲁,冷静一点。”
“有这么一个混蛋姐姐我该怎么冷静啊啊啊啊啊?!”
莱茵丝挑了下眉,虽然提夏罗能够放下那莫名其妙的心结而好好地将西鲁亚当做朋友对待本来就是她所期待的,但是才一段时间而已就开始亲昵地称呼西鲁亚这一点也着实让她惊奇。
要知道,提夏罗在面对着他那相交多年的·为了治疗他的病而周游世界的·亲爱的挚友也没有这么放得开。
莱茵丝不怀好意地揣测着是否是波厄太过于明显地重视他的弟弟,以至于让提夏罗感到了失落。
“别在那里耍宝了,西鲁亚,有这个时间,还是去清理一下魔兽吧。”
西鲁亚威胁性地再次挥舞了一下他手中的枪支,然后半推半就地被提夏罗强行拉走了。莱茵丝叹了口气,但是心中也微妙地产生了一种“弟弟终于长大了”的欣慰感。
尽管那是她的双胞胎弟弟,而不是什么小了几岁的。
她再次看向战场,若克拉工会的佣兵加入了战局,这让人类方的劣势改善了不少,至少能够与魔兽群勉强持平,照这样看来,不需要菲利们做什么,应该也可以坚持到萝茜尔他们赶到。
当然,前提是罗索斯的人不会前来搅局。
罗索斯留有了大部分战力在保护他们的工厂,其他的家族与佣兵们在对战的是罗索斯的空余兵力,应当也是打的消磨佣兵与家族的战力、等他们进入工厂之后再一举消灭的主意。
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属于正常的发展,玛伊沃托斯能够逃离囚牢这点是在罗索斯的预计之内,但就连罗索斯自己也应当没有想到,玛伊沃托斯的执念甚至让他将罗索斯的储备力量都挖走了一大半。这可并不是罗索斯所希望见到的场面,他们想要看到的是玛伊沃托斯能够与摩尔菲和菲利同归于尽。
为了保住那些魔兽——而并非保住玛伊沃托斯——他们也许会派出人手,她应该去和华韶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意外?
“嗯,你的推断很有可能。”
听到莱茵丝的想法,华韶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皱起眉来努力思考着,没用多久,她便提出来一个疑问。
“这里离罗索斯的工厂距离已经很近了,而且罗索斯的人应该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情况吧?玛伊沃托斯带来的这些魔兽造成了不小的动静,他们如果想要进行干预,应该早就出来了才对。”
“嗯……”莱茵丝也蹙起了眉,“也许是想看我们两败俱伤之后再出来坐收渔利?”
“但这也有些不对。”华韶指出了她所说的漏洞,“玛伊沃托斯几乎是一个照面的时间就已经被我们关进了牢笼,而且还有教会的先生来看管着。也许现在我们是在消耗战力,但是罗索斯会心疼他们的魔兽,不是吗?”
莱茵丝不能不承认华韶的说法更加正确,但这样的情况让人愈发忧虑了。如果罗索斯能够直接和他们对战,那么至少能够让他们对于战况产生戒备,在一切尚未确定的情况下,轻易地对摩尔菲的人们宣称罗索斯会对他们进行攻击,这种未知的恐惧只会让人们好不容易拾起来的勇气再次消失。
也许她应该冒个险,去查探一下工厂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了吗,莱茵?”
阿帕亚从机械中跳了出来,他所搭乘的那台机械的外表已经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痕,不过看上去并没有影响到机械的内部。
“稍微有些棘手的事情……”
莱茵丝简单地将目前为止的情况告诉给了阿帕亚,然后走到了他那台机器的旁边,轻轻地用手触摸着机器表面已经断裂的魔法阵,忍不住发出了叹息。
“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在心疼它一样。”
阿帕亚走到了莱茵丝的身边,和她一起看着机器的伤痕。莱茵丝横瞥了他一眼,将手收了回来,转而从大腿的绑带上拿下来一把小刀。
“我当然心疼它,它的主人就因为其他的机器没有这些防御用的刻纹而将它当做盾牌放在最前面战斗,结果承受了超过它承受能力的攻击,连上面的法阵都已经断开失效了,这样的它根本已经连其他机器的防御力都比不上,居然还硬抗了这么久。”
重重地埋怨了阿帕亚一顿之后,莱茵丝快速地用小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指,将机器外壳上魔法阵的断裂处用自己的血液补画了起来。她的动作太过于突然,以至于阿帕亚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皱着眉头抓住了莱茵丝的手腕,强硬地制止了她的行为。
“你在做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吗?”莱茵丝像是在故意气他一样,虽然没有挣开他的手,但是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呛着他,“帮这台可怜的机器恢复一下它的防御力,否则它狠心的主人就会发现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和他的机器一起被魔兽损毁了。”
趁着阿帕亚再次愣神的时机,莱茵丝轻松地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出来,继续着她之前的工作。
“……那也可以用我的血液。”
工程师终于明白了佣兵是在为他的安全着想,但他却不忍心让她这样伤害自己。然而银发的女性只是对他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停下手中的行动。
“在没有材料的情况下,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血液就可以起到作用的,我的血液中拥有‘菲利’的气息,可以将这些魔法阵重新引导链接起来,你来弄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和那些血而已。”
阿帕亚有些迟钝地意识到,他那有些危险的行为似乎将眼前的人给惹恼了。
“你在生气吗?”
几乎是问出来的同一时间,他就知道这个问题只会让对方更加生气而已。果不其然,莱茵丝的手顿了一下,虽然马上就继续了她原先的动作,但是怎么看都感觉她的神态中充满了更加明显的怒火。
阿帕亚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虽然他非常清楚地知道逃避无济于事,但……哦,他的佣兵发起火来实在是太让人畏惧了。
……虽然也真是见鬼的让他喜欢。
“抱歉,让你担心了。”
阿帕亚温和地抚上了莱茵丝的手,对方已经完成了修补的工程,因此只是又瞪了他一眼,没有再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阿帕亚将那只流血的手指放入了自己的嘴中,轻轻地舔着那道伤口。
他应该庆幸他带出来的这台机器并不是使用魔法阵数量最多的那一台,而且因为是进行了最新的、关于如何用最少的刻纹达到最佳的防御效果的实验品,所以外壳上并没有太多的魔法阵,否则他就是拼着将莱茵丝彻底惹毛也得阻止她才行,即使那意味着对方将会长时间地不再给他任何一点好脸色。
“你也不怕吃到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莱茵丝轻声地呵斥着,“你的机械受到那么多攻击,有不少魔法元素残留,你的身体里可没有你的机器那种防御机制。”
阿帕亚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他从包中找出一卷绷带,剪下一小截来将手指上的伤口包裹了起来。
“如果真的对我有危险,在现在这种环境下,就算你在对我生气也会告诉我吧?”阿帕亚轻柔地将绷带绑好系紧,然后用双手捧住了莱茵丝的手,“平时你也许会就这么看着我吃点儿苦头,但是现在面临着罗索斯的威胁,你不会让我因为那种事情而大意送命的。”
莱茵丝撇了撇嘴,自己的心思被对方看的明明白白的这种情况让她心里有着微妙的不自在,但是假若阿帕亚真的不能理解她的想法,她也一定会非常的生气。
“而且,那些物质应该被你自己导入你的血管里了吧?”
阿帕亚的话吓得莱茵丝一惊,她警惕地看着阿帕亚,拿不准他是在诈她还是单纯地随口一提。但很显然,对方的神色看上去并不像是这两种中的任何一个。而对于她的表情,阿帕亚露出了一个哂笑。
“别这么惊讶,佣兵,你割破的只是手指而不是手腕,你流出来的血液不应该能够保持这么长久的流动性。”阿帕亚眯起了眼,这让莱茵丝再次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不同于之前的发脾气,而是因为心虚,“就算没有那些物质,你自己也要用点什么魔法来保持你的血液持续流出吧?”
“唔……就算如此,那不还是为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还是她在对着阿帕亚生气,怎么这会儿就变成她被教训了?
莱茵丝颇为郁闷地纠结了起来,她都可以想象得到一会儿这个工程师要怎么嘲笑她了。
“……”阿帕亚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莱茵丝的头发,“这下咱们就扯平了。”
莱茵丝轻轻地歪了歪头,那双红色的眸子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然后眸子的主人迎来了身旁人的一个吻。
“哦,天哪,你们有哪怕一会儿不腻歪的时候吗?”
西鲁亚煞风景的声音非常不适时宜地响了起来,莱茵丝迅速地推开了阿帕亚,然后瞪向了自己的弟弟。
“你不去帮忙战斗,在这里做什么?”
西鲁亚挠了挠头,然后露出了一个在莱茵丝看来可以被称作白痴的笑容。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莱茵丝眯起了眼,而西鲁亚则小心地退到了随时可以逃跑的位置,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凯特哥和梅特姐其实在之前就已经摸到罗索斯的研究工厂去啦,大概是你们和玛伊沃托斯干起来的时候?所以他们让我转告一下,说你们不用担心工厂那边的增援问题。”
在说完的一瞬间,西鲁亚就马上奔回了战场,而几片风刃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背后,颇有种比敌人更想要杀死他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