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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将近,道教辈分奇高地位更是崇高的左慈死于八百里竹海的噩耗,传遍天下,在道教内部乃至整个朝野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天下道林人心惶惶。

    加上这一代道门人才凋零,佛门倒是涌现不少佛学奇才,一副佛门大兴的光景,许多由地方富商豪强出钱修建的道殿,纷纷停工,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甚至流传出了一句道门浩劫来临的惊世骇俗之言。

    为此龙虎山的当代天师张灵真,这位当代道门领袖,只穿了一件青蓝道袍,背着一柄桃木剑,披星戴月的赶往了雒阳,寻找那位据说活了下来的师兄张角,商议道门的出路。

    皇陵墓群内,刘辩拿来一只精致的镂纹铜鼎架在火炉上,身边依次围坐了徐庶、黄琬、郭图、董昭,面红耳赤,争论不休。

    其中就以郭图抑扬顿挫的厉害,说话时悬挂在腰间的金胎碧玉牌前后摆动幅度极大,若不是刘辩距离他隔了一个徐庶,那块晃人眼球的奢靡牌子早就摆到刘辩脸上了。

    寒门出身的董昭,哪管你是颍川郭氏还是江夏黄氏,以他的性情就是汝南袁氏的嫡系子弟在这也不怕,依旧是会据理力争,畅所欲言。

    寒门子弟董昭一个人面对世家子弟黄琬郭图两人,再是唇枪舌剑的厉害,未免有些双拳难敌四手,辛亏有同为寒门子弟的徐庶在一旁帮衬一二,言辞不多,但是每一句话都切中了要害,难得一见的在士子争辩中寒门子弟占据了上风。

    程昱则是一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明日就要举行登基大典了,这两支在刘辩帝王心术的潜移默化下初见成效的派系,寒门和世家正在争论新皇登基的年号。

    还未成党羽的寒门派系希望温和过度,翻烂了儒家的各种经典,冥思苦想出了年号‘景和’,热衷于事功的世家派系黄琬郭图,交出的年号可就气势惊人多了,年号‘宣武’。

    双方各执一词,唇枪舌剑争论的那叫一个气势汹汹,比起刘辩曾经专门去太学见识过一次的王霸义利之辩,都要张牙舞爪。

    倘若不是自己在这里,在上一次王霸义利之辩中脱颖而出被寒门子弟誉为铁骨铮铮董青砖的董昭,估计已经撸开袖子好好掰扯掰扯了。

    太学的学子可从来都不是什么乖巧书生,作为为天下发声的嚆矢之地,汇聚了最多的士子胆气,大儒庞德公游览京畿时,曾赞誉了一句尽得定远风骨,这让本就江湖气颇重的太学学子愈发的不可收拾。

    济阴董氏在郡内势力不小,算是一门中等偏上的世家望族,董昭这一支,是偏的不能再偏的偏支,连济阴董氏的族谱都入不了了,落魄成了寒门,但这位的心气却不次于江夏黄氏这等在整个大汉数得上号的顶尖世家望族。

    往常,世家学子稍稍有辩论不过寒门学子,立即会豪气干云的抽出腰间价格不菲的八面汉剑,作出唬人的血溅五步姿态。

    寒门学子迫于世家学子父辈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只能是自认倒霉的憋屈认栽了,倒是也有几位颇有骨气的寒门儒生想要布衣一怒,寸步不让的与那些不要脸皮的世家子弟掰扯掰扯,奈何八面汉剑着实是太贵了,囊中羞涩,只能是在同窗好友的拉扯下,不敢站起身来。

    穷的叮当响同样是买不起八面汉剑的董昭,在上一次王霸义利之辩中那叫一个风光无两,甚至惊动了执掌文脉的光禄卿陈群,这位前朝第一清贵重臣,是由太学博士转为九卿之一光禄卿,太学算是陈群的发迹之地。

    老皇帝死后,九品官人法也已经步入了正轨,闲来无事,不过中年却执掌天下文脉的陈群,便去太学找曾经的几位同僚叙旧,顺道手谈几局。

    陈群等几位大儒焚香品茗再手谈的楼台,刚好位于那处常常用来士子之辩的青石坪台旁边,众学子围坐在半丈高的青石坪台外围,董昭与另一位颇有名气的世家子弟华歆站在台上高谈阔论。

    说到言语激烈处,理屈词穷的华歆照例拔出了掐丝八面汉剑,像往常一样耀武扬威的恐吓这名寒门子弟,陈群等人则是会心一笑,他们几人年轻时也曾这般热血上头过。

    可接下里的一幕,陈群几位处事不惊的大儒,接连手指一抖,打碎了名贵的越窑青瓷茶杯,面面相觑,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么...这么...几位世家大儒已经不知怎么形容了。

    董昭弯腰扣下一块松动的青砖,一砖拍在了华歆脸上,随后拍了拍手,云淡风轻的离去。

    留下痛苦哀嚎的华歆,和黑压压一片目瞪口呆的世家学子寒门学子。

    黄琬郭图两人不敢太过于动作激烈,当真是怕了董昭引得京畿哗然的青砖,后来接连又拍了三名世家学子的董昭,不知道是拍上瘾了,还是为了感谢让自己名动京畿的青砖,走到哪都随身携带。

    别的士子是佩玉鸣环,再不济也会佩戴妻子刺绣的香囊,董昭倒好,随身携带一块大块头青砖,这才有了董青砖的别号。

    这不,现在就放在身边。

    双方争论了快两个时辰了,口干舌燥,又说服不了对方只能是把目光投向了刘辩,寄希望主公拿个注意。

    刘辩只给徐庶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椿龄益寿酒,正要开口说话,这时,茅屋的正门突然被推开了,呼呼号叫的寒风裹挟着大雪吹了进来,几人即使是穿着厚实的衣物,不免打了个寒颤。

    白茫茫一片的屋外,站着一位风尘仆仆的背负桃木剑道士,正是日夜兼程赶来的张灵真,几个月前主持老皇帝祭祀大典的道门领袖,少数有资格进入皇陵的人之一:“殿下,景和、宣武两个年号都不妥,压不住殿下的命格。”

    董昭也不是蛮横不讲理之人,反而很是讲究礼数,恭敬施礼问道:“敢问张真人,甘熙如何?”

    张道陵之子如今的道门领袖张灵真,掐算一二,摇了摇头。

    黄琬接着出声道:“广武?”

    张灵真掐算过后,还是摇头。

    “元安?”

    “天武?”

    “嘉玺?

    .........

    一连说了双方早就暗中联系师长父辈商榷的七八个年号,皆是无用。

    刘辩沉默良久,平静说道:“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