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者终成恶龙。 绝代鹰将
在赤血帝国的传统中,旗帜讲究一个顺序,不管你是哪个地域的军队,也不管你有多么悠久的历史,多么震撼人心的战功,你的军旗必须比象征国家的赤血旗低一截,赤血旗必须悬挂在正中主位,且要升在最高的位置,以昭示此为国之领土。
但此时的北境王都,所有悬挂着的赤血旗都已经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肃杀的飞鸢鹰旗,周围还有延绵的惨白丧旗在飘扬,压抑气息地笼罩着整个王都。
王都鹰旗军礼堂,冷鸢身着黑衣跪在一座棺木前,清冷阴郁的光从屋顶的天窗落下,洒在了棺中人的身上。
这是一座美丽的花棺,棺木体表绽放着一朵朵象征哀逝的白玫瑰,纯洁的女孩安静地躺在棺木中,由入殓师修整了遗容,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她的怀中仍放着那只平时陪伴入睡的兔兔玩偶,仿佛在点缀一个漫长悠远的梦。
冷鸢温柔地注视着花棺中cky,就像以前注视着她入睡那样,时不时还因为想起cky长大过程中的那些事露出微笑。
突如其来的晴天惊雷打破了礼堂中的寂静,也撕裂了冷鸢的回忆,大门打开了,呼啸带雨的冷风灌入,打在了堂下跪倒的将领们身上,一个人影伴随着风雨走了进来。
洛忧手中提着李瞬笙血淋淋的头颅,他穿过跪伏于地的鹰旗诸将,大步走到cky的花棺前,将头颅放到早已准备好的祭台上。
因为洛忧浑身湿透滴着水,头发末梢的水珠偶然间落入花棺,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水珠恰好落在cky脸上,落在她的眼角,湿润了睫毛,顺着没有血色的脸庞滑下,犹如哭泣的泪痕。
冷鸢沉默着,伸出手替cky擦掉了“眼泪”,这一刻,她眼中最后的温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铁一般的冰冷。
不多时,礼堂大门再次打开,一名全副武装的鹰旗士兵伴随着风雨步入室内,高声说“报上将军,已抓获鹰旗军后勤总管李瞬笙大校全家上下63人,听候发落。”
冷鸢“杀。”
鹰旗士兵走了出去,很快又有一名士兵走了进来,高声汇报“报上将军,已抓获鹰旗军第二师师长赵忠杰少将全家上下104人,听候发落。”
冷鸢“杀。”
“报上将军,已抓获鹰旗军参谋部副参谋长吴飞大校全家上下32人,听候发落。”
“杀。”
“报上将军,已抓获鹰旗军王都政治部主任王猛少将全家上下76人,听候发落。”
“杀。”
一名又一名士兵伴着风雨走入,一份又一份处决命令从葬礼礼堂传出。
这不是失去理智的乱杀泄愤,而是犹如外科手术刀般精准的屠杀,所有被冷鸢下了处决命令的人都是当初站在李瞬笙身后对北境自治表达反对的军官,这些反对者不仅自己惹上杀身之祸,且祸及家人,一杀便是灭口满门。
陆续有处决命令传出,虽然礼堂内依旧肃穆,但在门外的某个地方已是血流成河。
暴雨中,浑身湿透的墨骨走了进来,她遥望着棺木前的冷鸢,沉声说“报上将军,已抓获鹰旗军王都戍卫司令孙勇中将,1人,听候发落。”
在这么多鹰旗军官中,孙勇中将是个另类,他出身军人世家,所有亲人都在元年的灾难中以死报国,只留下他孤身一人,在后来加入鹰旗军为国征战的道路上,孙勇未娶一妻,未生一子,孑然一身,很多人说他太孤独了,但这份孤独此时反而成了屠刀下唯一残留的幸运。
墨骨话音刚落,冷鸢还没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几名鹰旗军士兵踉跄地摔了进来,他们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墨骨面前颤声说“对不起我们一下没制住他。”
孙勇中将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身上的绳子和枷锁都已经被挣断了,他没有看虎视眈眈的墨骨,只是拍了拍袖子,遥望着棺木前的冷鸢,对她敬了一个崇高的军礼,高声说“部下参见赤血帝国北境鹰旗总指挥冷鸢上将。”
孙勇在高声说话时,故意加重了“赤血帝国”四个字。
冷鸢没有看孙勇,只是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像一块冰“你有何言”
孙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平静地说“我们在进入鹰旗军前,都曾向您立誓,此生就把命交给将军了,将军若想要我们的命,拿去便是,为何要祸及家人”
“问得好。”冷鸢看向了棺木中“沉睡”的cky,声音变得嘶哑且悲哀,“为何要祸及家人”
“将军,您迷失了,迷失在了复仇的情绪里,被困在了这茫茫天局中,变成了权力的棋子。”孙勇遥望着冷鸢的背影,凄入肝脾,叹声说,“赤血帝国传承千年,竟要毁在一名良将手中。”
冷鸢没有说话,墨骨却是已经拔出蓝殃对准了孙勇,用眼神警告他勿要多言。
孙勇无视了墨骨的威胁,遥望着台上孤零零的冷鸢,说“鹰旗军鏖战至今,所行战事莫不以义字当先,此义为国家大义,非个人恩义。若将军踏上叛国之道,不仅失了军心,也失了民心,将被千夫所指,天下群起而攻之。”
冷鸢依旧背对着孙勇,只有一句血淋淋的话传来“顺者生,逆者死。”
孙勇短促地笑了一声,摇着头说“这国家的忠义之士,您是杀不完的。”
墨骨挥剑,直接斩断了孙勇的后膝筋脉,让他不受控制地跪到了地上。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筋脉被挑断的孙勇硬是用手撑住了墙,五指发力陷入墙内,将自己的身形抬了起来,摇摇晃晃,最后岿然而立,他遥望着孤身一人的冷鸢,再次敬了一个崇高的军礼,豪迈高呼“帝国永存”
孙勇很快被打断手脚带了下去,其它被处决者都是一枪了事,但对于这名鹰旗中将,冷鸢授命予以凌迟,3600刀一刀不少。
孙勇受刑时,每被割一刀便高呼一声帝国永存,3600声铁血诤言,直至死去。
崩坏20年末,第二次北伐战争后的7年,第二次卫国战争后的4年,北境鹰旗军单方面宣布自治,境内监军的5182名中央宪兵一夜之间被捕杀殆尽,斩下头颅送往大元帅府,血臭腥气于长安蔓延十里,闻者心惊胆寒。
即日,冷鸢拒绝长安中央的紧急会晤请求,斩杀来使,悬尸城门,并派遣十万鹰旗精锐陈兵关隘,彻底封锁边境,禁止任何非北境势力入内,此举标志着鹰旗军彻底脱离了长安的控制管辖,赤血帝国对北境的统治名存实亡,南北决裂。
同年,赤血帝国上将冷鸢单方面宣布卸除帝国上将及鹰旗总指挥一职,进而出任北境全军总指挥,自立正统,部下皆以王侯礼待之,尊为“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