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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宗这番话，显然对柳湘莲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冲击，大约和后世偶像人设崩塌，粉转黑的心路历程差不多。手机端 m.</p>
当然，激烈程度肯定远远不如——至少他不会因此去寻短见，更不会抄起刀来和孙二哥拼命。</p>
“好了。”</p>
孙绍宗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宽慰道：“你也别在这愣着，干脆去顺天府走一遭，找林德禄把涉及黑帖的书面字，全都给我搜罗回来——大理寺这边儿到底不怎么齐全。”</p>
柳湘莲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了十几步，忽又停了下来，小跑着折回来，肃然道：“二哥，您这次可一定要将那贼厮绳之以法！”</p>
他这心路历程走的到快。</p>
孙绍宗点头应了，心下却并无多少把握。</p>
单说设计作案手法什么的，黑帖主人未必有多么高明。</p>
但匪夷所思的是，他总能发掘出死者深藏的阴暗面，并且还能找到合适的复仇者。</p>
前面一条，在这消息闭塞的年代里，虽然堪称迹，却也勉强能够解释。</p>
而后面这一条，孙绍宗却是想破头，也想不出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p>
要知道算是父母妻儿，也未必个个都敢亲手为血亲复仇，更何况他很多时候，找的还是一些局外人。</p>
而这又不是搞推销，这个谈不拢找下一个——真要是这样，案发前后难免会走漏消息，那他精心设计的作案手法，还有什么意思可言？</p>
偏他一次又一次，都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合适的复仇者，好像压根没有失败过。</p>
这怕是已经不能用消息灵通来形容了吧？</p>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p>
难道……</p>
那黑帖主人能掐会算不成？</p>
若是以前，孙绍宗肯定不会相信这等无稽之谈，可想想当初义忠亲王那番言语，却难免有些犹豫起来。</p>
莫非这红楼世界里，还真有……</p>
嘎吱~</p>
正想入非非，那审讯室的铁门突然自里面打了开来，许氏用帕子擦着湿漉漉的双手，婀娜的步出门外，向孙绍宗笑道：“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进去是了。”</p>
那风骚入骨的体态，简直窑子里的姐儿都放浪——下回再有类似的差事，还是另请高明的好，免得平白坏了自己的名声。</p>
盘算着卸磨杀驴的念头，孙绍宗当先进到了审讯室里，后面抬着尸首的差役们，自也是鱼贯而入。</p>
这回再进来，审讯室里倒清静了许多——杨汉才此时明显进入了贤者时间，下两个头都蔫蔫的下垂着，再不复方才的亢奋。</p>
孙绍宗凑到近前，仔细观察了一下那铜压舌，发现自己之前刻意留下的一根汗毛，依旧好端端压在铜管的侧下方。</p>
看来这夫妻两个倒是听话的紧。</p>
孙绍宗默默的咂了咂嘴，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p>
其实昨天杨汉才‘招供’出，是受了皇命，要用童男童女的心肝炼制仙丹，孙绍宗该将他隔绝开来，不准任何人与其进行接触。</p>
也只有这样做，才能保证消息不进一步外泄。</p>
可孙绍宗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命夫妻两个对其用刑，更刻意命令夫妻二人，只准拷打不许讯问。</p>
这其究竟存了什么心思，恐怕连孙绍宗自己，也难以说个清楚明白。</p>
不过看眼前的情形，甭管存着什么心思，显然都已经打了水漂。</p>
想想也是，白莲教出身的夫妻两个，若连这点儿诱惑都抵受不住，恐怕早已经烂在地里了。</p>
这会儿的功夫，那两具尸首已经在地摆放整齐。</p>
孙绍宗打了个手势，几个差役便都躬身退了出去，顺势带好铁门。</p>
孙绍宗倒也不急着问话，转回身在对面墙巡视了一番，确定几个传音用的铜管儿，都已经被丝绢等物塞严了，这才伸手拔出了杨汉才嘴里的铜压舌。</p>
“呸~”</p>
杨汉才仿佛被拨动了开关似的，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喘着粗气含糊道：“姓孙的，算你狠！竟生生让这两个疯子，折磨了老子两天两夜！”</p>
刚才那一段少儿不宜的，应该不能算是折磨吧？</p>
“难道你不怕老子豁出去，把真相告诉那方才那骚蹄子？！”</p>
其实孙绍宗心下隐隐，还真盼着他这么做——无论是吴水根夫妻把消息散播出去，还是通过北镇抚司的渠道，禀报到皇帝面前，至少他都不用再左右为难了。</p>
说到底，对忠顺王这等巨头，他还是有些底气不足。</p>
尤其对方还是打着皇帝的名义。</p>
自己这拖家带口的，为了几个小乞儿玩命……</p>
想到这里，孙绍宗又觉得甚是羞愧，这几年没交党费，思想果然是堕落了，说好的主持公义呢？</p>
照这样继续发展，怕是那黑帖主人也强不到哪去。</p>
心下自我批判着，孙绍宗伸手一指那两具尸首，不答反问道：“你且仔细瞧瞧，可能认得出这二人？”</p>
杨汉才其实也早瞧见那两具尸体了，心下也正纳闷，孙绍宗弄两个死和尚过来，究竟是有什么企图。</p>
此时听说让自己仔细辨认，便努力瞪圆了浑浊的双目，挨个打量那两具尸身。</p>
首先看的，自是披着袈裟的老和尚，不过他盯着瞧了半天，也只是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p>
于是又转头看向那年轻些的。</p>
这次凝目了足有两分钟，杨汉才忽然是失声叫道“是他？！他……你竟然杀了他？！”</p>
说着，对孙绍宗怒目相向。</p>
这态度……</p>
看来他是‘小和尚’背后的男人。</p>
当然，未必是唯一的一个。</p>
这时杨汉才又有些回过味儿来，打量着二人身的僧袍，迷茫、惶恐、恼怒……</p>
那众多表情拼凑在一起，足够搞一套面部保健操了。</p>
不过这一切最终都化作了释然。</p>
听杨汉才微微叹息了一声，哑着嗓子问：“这应该是忠顺王的手笔吧？”</p>
孙绍宗没有言语，随手又把那铜压舌塞进了嚼头里。</p>
他来这里，是为了确认两个和尚的真正身份，现下既然已经得出了结果，又哪肯同杨汉才多费唇舌？</p>
话又说回来，杨汉才虽然猜错了凶手，但如今最高兴的，恐怕非忠顺王莫属了。</p>
少了道衍师徒这两个实际经手人，单凭一个杨汉才，想要定忠顺王这等大佬的罪，简直是痴人说梦。</p>
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个王府长史周谟在。</p>
可相于拿问两个无官无职的道士，想要拿下周谟可没那么容易了。</p>
更何况，依照忠顺王的行事作风，未必会给自己这个机会。</p>
“大人。”</p>
刚想到这里，那王彪凑来禀报道：“忠顺王府的长史要见您，如今正在左寺衙署里候着。”</p>
这厮竟然主动找门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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