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国家、相关部门、大学的形象等各方面需求,类似于这种高规格的会议,前来与会的专家,都会受到很周全的良好待遇,比如伊诺维奇教授和他的助理弗拉基斯尔,住的是五星级酒店,还有齐新这样的专职翻译人员做助理。
伊诺维奇和弗拉基斯尔这次受邀到温朔的公司参观,还要和温朔一起吃饭,齐新也向会议工作组做了汇报。
齐新现在略有些不安。
他曾专门到苏斯出国留学,所以对于苏斯民族的喜好、性格相对国内民众更为了解:
他们天性好斗,且嗜好饮酒,饮高度酒,性格直爽粗犷,纵然是伊诺维奇这样的教授,甚至包括诸多高高在上的政客,同样会在很多时候表现出粗犷的一面。
他们才不去在意什么所谓绅士,所谓斯文。
今天,两个人一会儿要在温朔的邀请下去吃饭喝酒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
喝茶闲聊的过程中,齐新作为翻译,很快明了了三人之间的关系,也逐渐了解到当初在楼兰古城时,国际顶尖的考古工作队的遭遇——在那种情况下共患难,逃出生天,温朔又是伊诺维奇的救命恩人,和弗拉基斯尔不打不相识
要糟糕!
齐新心里忐忑不安,作为华夏人,又了解苏斯人的性格,他很清楚有着这层关系的双方,久违重逢后,喝酒会一醉方休的。
而喝醉了酒的苏斯人
齐新想给领导打电话汇报一下情况,以防万一。
可这种电话怎么打?
事情这不是还没发生嘛。
双方谈兴甚浓,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七点钟了。
温朔看看手表,笑呵呵地抱歉说没注意时间,让二位原来的贵客饿着肚子,身为东道主委实不该,然后,一行四人下楼,搭乘两辆出租车去吃饭。
没去什么高档饭店,温朔领着他们到西门涮锅,下午就已经订好了二楼的一个包间。
酒,温朔也已经提前买好,六瓶中档茅台。
不过,他可不放心把酒提前放在饭店里,而是一行人抵达包间后,再打电话让张坚送了过来。
齐新职责所在,不能多喝酒,只是出于礼貌浅尝辄止。
而许久未见,在京城再遇温朔,伊诺维奇教授和弗拉基斯尔,把苏斯人嗜酒豪爽的性情,充分地展现了出来,先和温朔连续碰了三杯酒。
齐新看得暗暗啧舌,好家伙,这玻璃杯虽然偏小一些,但三杯酒下去,那也得有半斤了吧?
香辣的火锅沸腾着,四人边吃边喝,气氛活跃热闹。
席间,弗拉基斯尔要去卫生间,齐新见状只得起身跟着出去——职责所在,弗拉基斯尔语言不通,在这种相对普通的小饭馆里,没准儿卫生间都找不到在哪里。
没有了翻译在场,温朔和伊诺维奇却好像没有任何不适,两人继续吃喝聊着天。
一人说话时,另一人就认真倾听,频频点头,好像真听懂了似的
正在“聊得”进行时,忽然听得外面传来吵嚷声。
温朔和伊诺维奇愣了愣,都听出了有弗拉基斯尔的低吼声,还有齐新的喝止劝说声。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
温朔赶紧伸手抓着伊诺维奇请他坐下,一边宽慰道:“您坐,您踏踏实实坐着,踏踏实实吃饭喝酒,啊,我去看看,在京城,您尽管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伊诺维奇听不懂温朔的话,却能明白他的意思,笑呵呵地点头指了指外面,示意他尽管去,不用担心他。
温朔这才走了出去。
将房门关上,温朔正好看的两三个人吆喝着气势汹汹地下楼。
温朔赶紧跟上,心里泛着嘀咕,卫生间就在二楼,听着吵嚷声已经到了一楼,什么情况?
坏菜!
温朔心里一颤,这事儿要大条,他脚步加快,匆忙追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一行人来的较晚,这个时间段正是很多顾客吃喝完毕要离开了,而往往这个时候的醉鬼是最多的,同理,酒后被酒精刺激得肝火旺盛的人也最多。
他冲下楼时,正好看到一众人已经怒喝嚷嚷着冲到了饭店外面。
而弗拉基斯尔、齐新,则是看似主动,实则被动地被推搡着涌出了饭馆。
一众人正在推搡着弗拉基斯尔。
这些人看起来年龄都不大,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但他们全都是身材高大健硕,如棕熊般的弗拉基斯尔在这些年轻人面前,除了体型上要雄壮些,身高却是不如。
得
温朔用脚趾头想,都看得出来这些全都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肯定是一个篮球队的!
“嗨,干什么干什么?”温朔冲上前将几个人扒拉开,然后挡在了弗拉基斯尔的面前,摆着双手大声劝阻道:“各位兄弟,哥们儿,有话好好说,啊!”
此时,弗拉基斯尔已然被这些人彻底激出了火气,他单手握拳拍着胸口怒吼着:“来,战斗吧坏小子们!”
言语不通,但这般动作和神态,谁都看得明白。
一众被酒精刺激,又是年轻气盛每天锻炼荷尔蒙旺盛的小伙子们,当即被刺激得挥拳踢腿地打向弗拉基斯尔。
温朔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拦不住这么多人对弗拉基斯尔的围殴。
弗拉基斯尔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便被围殴倒地,齐新也倒在了地上。
混乱中,温朔也挨了几拳头,他的火气顿时蹿了上来,挥胳膊抡腿三两下就把四五个围着弗拉基斯尔和齐新踢打的人给扔了出去,然后横身挡住,大喝道:“停,停,都他妈别打了,能不能好好说话?非得逼着老子动粗是吗?!”
大吼的同时,他气机迸发,霎那间将己身气机席卷周边众人。
霸气十足!
当即震慑得所有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停手,面面相觑。
这种以气机强行直接干涉他人情绪的方式,最是耗费气机和心神,只是短暂的一刹那,刚刚达成效果,温朔就觉得气机几乎耗尽,好在,喝止住了众人。
他赶紧停止了气机的外释。
而效果,也旋即消散。
如果众人再次被激怒围殴,胖子也做不到再来这么一出“王八之气”震慑全场了。
“你是朔远网吧的老板温朔?”
对面的年轻人中,走出一个留着板寸发型,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的哥们儿。
“对,你也是京大的?”温朔心里一喜,只要认识就好说——即便是不熟悉,即便自己不认识对方,但至少,有了说话的余地,否则,和一帮喝过酒,正是年轻气盛易冲动的年轻人交涉,分分钟就会谈崩。
“老子不是京大的,不过住在附近,去你的网吧上过网。”年轻人梗着脖子道:“怎么着温老板,你也要当汉奸,帮助这个外国佬欺负咱们华夏人?”
温朔愕然,这他妈说的是哪门子话?
可他又不好直接反驳,毕竟现在的形势,不易激怒对方,否则即便自己能打,今儿也得吃亏!
再者,万一真的是弗拉基斯尔这混球喝高了,惹出的乱子
输了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胖子双手抬起保持下压的姿势,道:“冷静,啊,咱们都冷静点儿,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对谁错总得说出个一二三来,这家伙话都没说清楚,一帮人围殴一国际友人,我说兄弟,你不觉得丢份儿啊?”
“这孙子他妈欠揍!”另一个小伙子指着从地上起来,跃跃欲试一脸愤怒的弗拉基斯尔怒骂道。
“停停停,到底怎么回事?”温朔赶紧劝阻。
领头认识温朔的那小伙子,却是撇撇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生冲突,然后扭头看向身旁另一个把长发扎起来的小伙子:“东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刚才在卫生间,我撒尿完抖搂时,溅到了他鞋上几点,嘿,就他妈骂骂咧咧的,还瞪了我一眼。”那小伙子神色狰狞地冷笑着说道:“我指着丫挺问他骂谁,嘿,他还来劲了,一把就甩开了我的手,还有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东子一指齐新,道:“还他妈上前喝斥我,你他妈算老几啊你?”
齐新愤怒地说道:“你听得懂苏斯话吗?人家压根儿没骂你,只是说让你注意点儿,你倒好,不道歉也就算了,直接揪着人家衣领就要打人,你,你知道这位是谁吗?”
这句话刚说完,温朔心道一声坏菜!
果不其然,领头的小伙子当即瞪眼道:“谁啊?洋大人了不起啊?你他妈吓唬谁呐?”
“得得得”温朔赶紧再次摆手打断,道:“哥们儿,贵姓?”
“我姓卓,叫卓鸿兵。”小伙子仰着脸说道。
“哥们儿,能说理儿不?”温朔皱眉神情严肃地说道。
卓鸿兵愣了愣,道:“说呗。”
“是你这哥们儿,撒尿减到人家鞋上了,他有错在先,对吧?”温朔语重心长地皱着眉头看向那个惹事的小伙子,道:“哥们儿,咱不小心尿到人家鞋上了,感情你还觉得这事儿你没错儿,连道歉都没有?”
那哥们儿冷笑着哼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他妈又不是故意往他脚上尿,再说了,谁让他站到我边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