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疯了!
宫欧吼出声来,手指用力地攥紧罗琪的手臂,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恨意根本不像一个儿子该对母亲有的,罗琪我告诉你,时小念就是我身上的肉,是我身上的骨,你和父亲再动一下试试!
你会怎么样?
罗琪问道,手臂被他勒得快断了。
宫欧黑眸阴鸷地盯着她,眼中透着一种燃烧的疯狂,他的薄唇掀动,一字一字说道,弑父杀母,你信不信?
罗琪惊呆地看着他,一股从所未有的寒气从脚心里传上来。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地完全相信时小念的话。
徐冰心站在那里听着,闻言更是一脸呆滞,手松开了时小念。
宫欧的每个字都是那么骇人听闻。
他居然说得弑父杀母四个字,这个男人病得不轻,太可怕了,根本就是魔鬼。
时小念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宫欧,眼睛红得厉害,宫欧的样子让她全身发冷。
虽然宫欧没说什么,但她知道,内心深处宫欧还是想同罗琪和好的,可现在全毁了。
毁得一干二净。
罗琪站在宫欧面前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她呆呆地看着宫欧,你不是我儿子。
她的儿子不是这样的。
宫欧有偏执型人格障碍,但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会记住父母的喜好,表面冷漠,但给她准备的必然是她喜欢的环境,喜欢的茶水,喜欢的食物。
这样一个外冷内热的儿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罗琪的心寒得彻底。
走啊!滚!
宫欧一把甩开她,眸光中没有一点感情存在,剩下的只有歇斯底里的愤怒。
罗琪被他甩得差点摔倒,封德从外面走进来眼疾手快地扶住罗琪,长长地叹一声气,说道,走吧,夫人,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
一个尊贵的贵族夫人就这么被封德扶着走出去,丧失了所有的骄傲和气质,脚步虚浮,嘴里不断地呢喃着这一句话。
那背影有着无尽的悲哀。
宫欧站在中央,身上的西装有些凌乱,短发下的一张脸阴沉非常,看着罗琪离开,抬眸看向时小念。
时小念看向他的眼中满是心疼。
徐冰心见他看过来,莫名地心里一慌,跌坐在沙发上,眼中透着几分害怕。
母亲,我想和宫欧谈谈。
时小念看着宫欧的脸低声说道。
不,我陪着你。徐冰心伸手握紧时小念的手,时小念的手一片冰凉,双眼戒备地看向宫欧。
宫欧站在那里,对着徐冰心他无法发火,除了压制还是压制,一张英俊的脸庞几乎有点扭曲,黑眸瞪着她们两个。
时小念看着宫欧,话是对徐冰心说的,母亲,你先去休息吧。
不行。
徐冰心一向柔弱,但对自己的子女看得比命还重要。
母亲,你没听到么?时小念凝视着宫欧漆黑的双瞳,我是他的肉,是他的骨,你见过有人将自己拆肉卸骨的吗?
闻言,徐冰心反驳不出来,抬眸看着宫欧,又看看眼中只有宫欧的女儿,不禁皱了皱眉,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那我去看看小葵睡了没有,你们聊吧。
徐冰心终究还是松开时小念,站起来离开。
偌大的厅里只剩下宫欧和时小念。
宫欧朝着时小念一步步走来,在她身旁坐下来,一张脸上没有表情。
时小念注视着他,慢慢抬起手抚上他的脸庞,抚过他冰凉的皮肤,声音沙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啦,宫欧。
宫欧直勾勾地盯着她,手搭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瞳眸中映着她的脸。
你害怕么?
宫欧问道,嗓音低沉。
没有,其实没你说得那么夸张,我没有去哀求夫人,只是请他们别再伤害你而已。时小念很想挤出一点微笑,可这一天下来,她连笑容都挤不出来。
宫欧盯着她,我是说,我拿刀砍向那人的时候,你怕么?
时小念呆呆地看着他,一时语塞。
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觉得我可怕,觉得我就是个无药可救的精神病?宫欧问道。
事后,他才知道那只是一个在读医的学生,随父亲来参加生日宴会,想给时小念治伤而已。
其实他并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伤人了,但周围人的表情让他察觉到自己不正常了。
他们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异类。
就像看封德弄回来的那些奇珍异兽,生怕突然会朝他们扑过去咬上一口。
我是怕,但我不是怕那些,你知道的。
时小念诚实地说道。
她只是怕他的病会伤害到他而已,她怕别人刺激到他,她很怕很怕。
宫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薄唇抿着,没有说话。
宫欧,晚点,我们去看看那个受伤的人好不好?时小念说道,对那个读医的青年她有很深的愧疚。
人家只是想帮她治伤而已。
结果手都废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好。
宫欧盯着她,半晌,他一字一字生硬地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我不想去看望他。
时小念的眉头一紧。
时小念,对那个人,我一点愧疚都没有。宫欧说道,黑眸凝视着她的脸,嗓音生硬到冷血,我眼里只有他牵住你手的画面,我去看望或许就变成一场杀戳了。
时小念不由得闭上眼,掩饰掉眼里的情绪。
好,那就不去看望了,让封管家去解决吧。
时小念说道,眼睛紧紧闭着,再一次纵容宫欧。
她靠到他的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
以后别为我去求任何人,我不能容忍,知道么?宫欧忽然又道。
时小念靠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用力地搂紧他,我没有,宫欧,真的没有,我只是和宫家谈判而已,我想要太太平平的,仅此而已。
我今天把自己关在上面一整个下午。
宫欧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里传进她的耳朵里。
时小念沉默地听着。
我越想越不舒服,我越想就越恨我的父母。宫欧说道,身体挺得笔直,一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他们应该冲我来,而不是冲你去。我恨他们,铭心刻骨的恨。
时小念拥紧他,长长的睫毛如蝶的翅膀轻轻颤动。
今天晚上,我走向人群,脑子里想的全是他们对付你的桩桩件件。宫欧一字一字说道,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牵住了你,我今天还是会动手,只不过对象会换成我的母亲。
闻言,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小念身体一颤。
原来,宫欧一下午都充斥在他的恨意里,她被欺负的每一件事在他的病情里得到放大,不断地放大,放大到他需要发泄。
宫欧问,是不是听起来十恶不赦?
其实他从来不会自己发觉自己有多过份,可是今晚比较特别,舞会上的人太多了,每个人都那样看着他。
他渐渐发觉了。
时小念仍然不说话。
时小念,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宫欧又问道。
时小念在他怀中慢慢睁开眼睛,抬起脸注视着近在眼前的脸庞,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从来不会。
真的?
真的。
可所有人都用同一种眼神告诉我。
今天是我29岁生日。宫欧会由她抱着,嗓音低沉,每一个宾客离开的时候看我时脸上畏惧多过崇敬,母亲说我不是她的儿子,你母亲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毒蛇猛兽一样。
时小念听着他的话,听得钻心地疼。
这是最糟糕的生日。
时小念,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去治病?宫欧低眸凝视着她的手,黑眸深不见底,像一汪深水。
听到这里,时小念在他面前站起来,低眸注视着他,然后点了点头,是,我希望有个好医生能治好你的病,能让你过得像个正常人。
让我想想。
宫欧说道。
竟然没有一口拒绝。
时小念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或许今天也不是最糟糕的,而是一个契机,让宫欧正视自己病情的契机。
好,我不逼你,你慢慢想。
时小念说道,低下头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走吧,我们上去,你今天累了,洗澡睡觉吧。
宫欧颌首,站起来拉着她离开。
十指紧紧相缠。
时小念的脚踩在地上还隐隐作痛,她极力地忍着。
宫欧猛地停住脚步,黑眸盯着她的裙摆,猛地将她一把抱起,抱着她往门口走去。
我没事,宫欧,早不疼了,就有一些破皮而已。
时小念说道。
宫欧抱着她,低眸盯着她的脸,带着探究,真的是自己踢伤的?
嗯,踢伤的。时小念应声。
我上去给你包扎。
宫欧说道。
闻言,时小念想起他的包扎技术,终于露出一个不勉强的笑容,你那个包扎水平不好拿出来的吧。
他会把她的脚包得跟个馒头一样,说不定还会造成血液不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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