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这么久,不会有人再记得她,她低估了宫欧在人们心中的影响力。
时小念有些生气地将平板电脑反扣过来,冷冷地问道,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很好奇你是被谁带走的,怎么能完好无缺地回到中国?罗琪说道,语气还算温和。
可时小念对她早已没有任何尊敬的意思,这与你无关。
时小姐,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罗琪在那端优雅地说道,我很想念我的孙女,我会派人尽快去国内接的。
时小念在英国失踪后,宫家和宫欧都是到处找。
宫欧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她不清楚,但宫家这边却只查到时小念去了意大利,除此之外,并无其它。
听到这话,时小念心口的怨和恨几乎燃烧香没自己,你妄想!
接回孙女?
真是太可笑了,那是她的女儿。
罗琪在那边沉默了,似是没料到时小念会突然语气这么重。
你把我儿子还给我!时小念激动地说道,你们没有资格霸占我的任何一个孩子!
宫家凭什么抢她的儿子,他们为孩子付出过什么,一颗精zi吗?
她为怀孕痛苦不堪的时候,他们在做什么,是囚禁她,是让孩子的爸爸联姻。
那是宫家的孩子,时小姐。
罗琪在电话那边提醒着她,是我们宫家的孩子,我们就不会让她沦落在外,我这次也只是想提前告诉你一声,不是商量。
说得如此理所应当。
夫人,这世界上权力不代表三观。时小念站在会议桌前嘲讽地说道。
可三观从来敌不过权力。
时小念辩驳不出来,是要多高高在上的人才能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
夏雨站在一旁,有些担忧地凝视着时小念,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看来我们的谈话并不愉快。
罗琪不愿意再为此多作交流,其实她算是给时小念留了一丝面子。
否则,她大可派人直接将孙女接走,但顾忌到一个妈***心情,才提前提醒一声。
但很显然,时小念对她只剩下恨意。
说着,罗琪就要挂断电话,时小念紧握住手机,冷冷地说道,夫人,我已经不是那只可以被你肆意踩在脚下的蚂蚁了,我的女儿你也别指望能夺走。
是么?
罗琪有些愕然,没想到时小念会说出这样的话。
真是有些自不量力呢。
对于宫家来说,她不是蚂蚁是什么?
挂掉这通不愉快的通话,时小念在椅子上重重地坐下来,双手握住手机抵在额头,慢慢闭上眼睛,压抑内心的痛苦。
逼人太甚。
她才刚在国内出现,罗琪的电话就紧追而来。
夺走她一个儿子还不够,还要抢她的女儿,宫家非要把她逼得走投无路才肯罢休么?
太狠。
想到那个她从未见过面的儿子,时小念就难受得厉害,手指更加攥紧手机,嘴唇微微颤栗。
她一直打听席家在经营什么,就是想知道席家有多大的权势,有多大的能耐,能不能替她把儿子夺回来。
回国的前一晚,父亲席继韬将她叫进房里,他是个严肃古板的中年男人,重男轻女。
席继韬对她说不上多好,但并不差,至少比时忠对她好太多。
我同意你回国,席钰喜欢画画,你替他把这种兴趣坚持下去,女孩子也不需要做什么大事。父亲如是说道,一脸严肃,我清楚你始终没对抢回儿子死心,但你记住一句话,面对宫家,我们席家仅能自保。而这一点,还是要在非英国的土地上。
而在中国,这一切又变得很难说,你万事小心。但你也记着,席家会是你最强的后盾,有事找千初。
那一句话破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仅能自保。
父亲是告诉她,她现在能有一个女儿陪伴在身边就是不容易的事情。
席家最多能替她保住这一个女儿,让她不要再奢望儿女双全。
小念,你没事吧?
夏雨拉开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来,担忧地看向她。
时小念放下手机,从回忆中出来,睁开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好友,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宫家得寸进尺,还要和我抢女儿。
她说得云淡风轻。
对宫家卑鄙恶劣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太多了。
这也太过份了。夏雨听时小念在电话里提起过一些事,不禁替她生气,半晌又忍不住道,小念,你要不要找宫欧出来谈谈?
落地窗外的阳光暖得正好。
找他?时小念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一声,我找他出来羞辱我吗?
我看宫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夏雨替宫欧说话。
误会?曾经我也这么想,呵。
想到宫欧,时小念就能想到自己在高塔那半年的囚禁生活,她低笑一声,把手机放到一旁,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皮蛋瘦肉粥放进唇间。
糯软的口感。
在英国和意大利可吃不到这么好的粥。
是真的,小念,我一度也觉得宫先生很渣,可你当时从医院失踪的时候,宫先生很紧张很慌乱,手都在抖,我感觉得出他很在乎你。夏雨又道。
在电话里听到时小念对宫家、对宫欧的恨意,夏雨一直想找机会和她说清楚。
时小念握着勺子的手僵住,粥一点一点掉回碗中,她的目光有几分呆滞。
很紧张。
很慌乱。
真的么?可听起来那么虚假呢,一点都不真实。
时小念又是嘲讽地笑一声,真是受宠若惊。
那个时候,他把她甩了一次又一次,她放下自尊放下人格去挽回,结果只换来一场更大的羞辱,她被羞辱怕了,不相信了。
再也不信了。
我说得都是真的。
就当是真的吧。时小念舀一勺粥放进嘴里,慢慢咽进喉咙里才抬眸看向夏雨,可他甩我也是真的,他半年不曾来见我一眼是真的,他在我生下双胞胎的那晚和莫娜宣誓也是真的。
这些都不是假的。
都说分手不结仇,可她对宫欧的恨,早已植入自己的骨血。
听到这些话,夏雨说不出话来了。
她当然也有看到新闻,宫欧要订婚了。
可自从见到宫欧因为时小念失踪急成那个样子,她怎么都不相信宫欧是不爱小念的。
时小念喝着粥,收敛下讽刺的笑容,盯着碗中的粥慢慢说道,夏雨。
嗯。
你知道我在高塔的那半年是怎么过来的么?你知道被囚禁的滋味么?
如果不是为了双胞胎,我早就死了。
夏雨呆呆地看着她,然后再没提过宫欧半个字眼。
会客室里安静得连根针都听得见。
时小念坐在那里,拿着勺子轻轻地搅拌着粥。
好,以后我不提了。
谢谢。
时小念微笑着说道。
你们刚回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晚点我再和你谈公事。夏雨说道,住处定了吗?还是先住酒店?我替你们定?
千初已经让人替我把房子买好了,就在天之港。
在s市,很少有保全工作能比天之港小区更好的。
天之港?夏雨错愕地看向她,你还要回天之港住?
夏雨知道不少时小念和宫欧之间的事,对她的决定感觉到匪夷所思。
重回旧处?
时小念看她这样,莞尔一笑,将手中的勺子放下来,说道,夏雨,这么长时间过去,我懂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什么事都不能用逃避来解决。
我这次回来就没再打算躲躲藏藏地过日子,我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永远都是我唯唯诺诺、遮遮掩掩?时小念一字一字说出口。
夏雨呆呆地看着她,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时小念曾经因为时笛泼的黑水而不敢出门的事,她现在还历历在目。
时小念坐在那里,继续道,回天之港又如何,对不起那段感情的不是我,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能力去守护,只是守不到最后而已。
她没错。
她选择面对一切。
天之港对现在的我来说,不意味着任何意义,只是安保措施较好的地方罢了。它只是一个小区而已。
夏雨呆呆地看着她,好半天才讷讷地道,小念,你变了。
夏雨到这一刻才感觉出时小念变了,不是因为穿着,不是因为气质,是她骨子里有些东西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遇事容易难过掉泪的时小念了。
像摇曳在风雨中的一株花,看似柔弱,走近才发现它的茎杆是有韧xing的,折都折不断,傲然挺立。
是吗?
时小念的眼中掠过一抹涩然。
我觉得这种变化还挺好的。夏雨由衷地说道,我很开心,我的朋友越来越坚强了。
能在宫家手段下活下来,我也觉得我挺坚强的。
时小念自嘲地一笑。
想想那半年的生活,她还有什么关挺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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