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宸妃这才恍然，原来这御书房里进进出出这么多宫女太医都是为了卫箬衣一个人。“卫箬衣只是您的儿媳，您却要将您亲生儿子的处置系在她的身上！陛下，臣妾斗胆问一句，这大梁朝真正能作主的究竟是您，还是卫毅！”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你还在挑拨镇与卫家的关系。”陛下略显的诧异的看着宸妃，“这么多年，朕一直都觉得你不管怎么说，尚有一颗良善的心，可是现在朕才明白，原来是朕错了！阿瑾当年在你那边住着，你是如何磋磨他的，朕是前些日子才知道！阿瑾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这么多年，他从未在朕面前说添油加醋说你任何的不是。可是你呢？已经是身披重罪，还不忘挑唆。你的儿子，想朕死！而卫家的女儿却是不顾一切的救朕！你觉得呢？”
宸妃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抖了抖。
“高和全。”陛下沉声说道，“拟旨，宸妃品行不端，教唆纵子谋逆犯上，断忠义，毁社稷，褫夺宸妃封号，贬为贱民，宸妃母族全族诛灭，一个不留。”他说完之后看着宸妃，“现在你满意了？你一直想取代皇后，想当太后，朕就偏偏让你什么都得不到。朕会杀你全族，独独留下你的性命，朕还会找人好生看着你，叫你求死无门。朕要让你长命百岁，然后亲眼看着原本属于你的一切都灰飞烟灭。至于你的儿子！若是你刚刚不开口挑拨那一下，朕本还念在他是朕亲生儿子的份上，让他体面的去。但是现在，朕改主意了。你会看着他慢慢痛苦的死去！至于他要痛苦多少天，便看卫箬衣了。你最好祈求老天显灵，让卫箬衣快点好起来，不然的话，朕有的是手段让你们见识到什么是天子之怒！”
宸妃听完，瞬间，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人从躯体里抽离，连同她的血肉和筋骨，她颓然的瘫坐在地，再也维持不了原本的仪态。
她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双目空洞无神的看着坐在台阶上的陛下。
这么多年，她身居高位，即便是皇后似乎都不在她的眼底，她都已经快要忘记了，眼前的男人虽然是她的丈夫，但是首先是这个帝国的主人！她都快要忘记相比而言，其实她更像是被人圈养起来的温室花朵，而那个看起来病恹恹，并且总是没什么主见的男人才是大梁的皇帝。
也是！他从皇子一步步走到帝位，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只温顺好欺的绵羊？
“你太狠了！”宸妃颤抖了半天的双唇，终于说出了几个字，那几个字里面透着的并非是感慨，而是绝望。
陛下没有再说话，而是目光如电的盯着宸妃，让宸妃更是如同坠入无间地狱一样。
“萧翎！你莫要以为你这个皇帝宝座就能坐的有多安稳。”片刻之后，宸妃忽然如同疯了一样的嘶吼道，“你以为你将我们母子抓来就能耀武扬威了？外面还有你的死对头，你的好堂叔萧渊，你的好堂侄萧子雅！更有三番军队几乎十万，你这小小的京城能在十万大军的碾压下存留多久？”
“你意图激怒朕，好让朕现在就动手杀了你？”陛下不怒反笑了起来，“愚蠢贱人。你越是如此，朕就越是要留着你的命，让你看看，朕的京城到底能留存多久。”
被陛下瞬间识破意图的宸妃更是有点万念俱灰。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依靠在自己身边的萧晋安，他已经被吓的浑身发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缩在她的身侧，早就烂泥一般。
“你坐好！”宸妃对着萧晋安吼道，“你给我坐好！你还是皇子！是皇子便要拿出一个皇子的模样来！不要叫人看轻了！”
萧晋安绝望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张了张唇，试图对自己的母亲说上两句，却发现自己除了“嗬嗬”两声怪音之外，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了。
陛下看着萧晋安，眼底一片阴暗。
“这便是你悉心教导出来的儿子！”陛下不无讥讽的对宸妃说。“胆小如鼠，遇事只知道朝你身边躲藏！曼说朕不会将江山交给他，即便是今夜真的被这逆子叛逆成功了，这位置他坐了，只怕过不了几年，不是柔然人大举入侵便是你母族外戚干政！这大梁还能有个好吗？”
宸妃冷笑，“别忘记了，他也是你儿子！”她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现在死倒是比不死感觉上要强好多，所以她也豁出去了。
“你自以为当皇帝当的明白，可你又知道多少人背地里说你无能，文靠谢家，武依仗卫家，若是没了谢卫两家，你还算是个什么皇帝？”她撕破脸皮骂道，“你自以为将谢卫两家掌控与鼓掌之中，却不知道这两家看起来明争暗斗，实际上早就有默契，只有两家制衡，他们才能生存，才能显赫荣耀！若是我们的安儿即位，绝对会打破这两家把持朝政的平衡。你怕了，你不敢！你让那个无能的老三娶了谢家女，又让你那个忤逆的老五娶了卫家的姑娘，然后呢？等这件事情平息之后，老三与老五之间就再无争斗了吗？我呸！让大梁没个好的不是我们，而是你这个无能的皇帝！”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想早点死吗？”陛下轻笑了起来，“朕偏偏不！”
高和全站在一边听不下去了，“陛下，可否让奴才堵住那人的嘴！”若是在平日里，他是万万不敢如此对宸妃的，但是现在宸妃已经不是宸妃，已经被陛下贬成了贱民，那他也无需顾忌什么。
这妇人心思真是歹毒的很。
这种时候满口胡言，哪怕陛下现在不会多想，若是等事情平息之后，只怕也是会对她说的思量一二的。
功高盖主是每个帝王都忌讳的事情啊。
“你怕听啊！自己自持身份，却让你身边的那条狗来仗势欺人？”宸妃怪笑道，“你不想听我还偏偏就要说！”宸妃抬手指着陛下骂道，“你个懦夫！整日就会装病！遇到事情你就会朝回缩！光挑软柿子捏！你就只有本事对你的老婆孩子了！你有本事拉谢家或者卫家下马啊。你不敢！你怕他们联手反你！那时候你的位置才是真的坐不住了！”
“大胆！”高和全厉声吼道，他亲自上前去狠狠的抽了宸妃两个耳光，他这回可是将吃奶的劲都用出来了，直扇的宸妃跪都跪不稳，人朝一边歪了下去，萧晋安也跟着一起倒在了地上，宸妃的嘴角都被打的撕裂开来，鲜血直流，血滴溅到了萧晋安的脸上，吓的萧晋安终于回了神，“母亲！”他嘶声大叫了起来，意图扶起自己的母亲，却无奈手被捆缚着，只能用肩膀去碰触宸妃。
“狗奴才！你敢动我母亲！我咬死你！”萧晋安赤着一双眼睛，身子奋力朝前一拱，想要去咬高和全的腿，高和全退的快，避开了他。
“陛下！四皇子殿下怕是疯了！”高和全心有余悸的说道。
“来人！”陛下冷声说道，“捆住宸妃，她若再说一个字，朕就生敲掉萧晋安一颗牙齿，朕看看萧晋安这一嘴，到底有多少牙！”
“你！”宸妃怒视着陛下，正要说你的心真狠！难道萧晋安就不是你儿子吗？不过她只说出一个字，就生生的憋住了。
“一颗！”陛下冷笑道。
他这边话音一落，就有侍卫上前，抬手捏住了萧晋安的颌骨，强迫他张开嘴，愣是撬掉了他一颗门牙，萧晋安疼的撕心裂肺的叫，直将喉咙都叫哑了。
宸妃肝胆皆裂，却被人死死的按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满口鲜血。
她不敢了！她不敢再多说半个字，就是想哭都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今日她才明白，往昔陛下对她真的是太宽厚了！帝王骨子里流的不是血，而是冰！
耳边清静了，陛下这才对高和全说道，“去看看里面情况如何了。”
“是。”高和全领命进去，不一会就退了出来，“陛下，情况不太好，裴院正正在全力施救。”
“究竟是什么不好？”陛下烦躁的问道。
“剑上有毒！”高和全小心翼翼的说道，“裴院正说，王妃娘娘被刺的那一剑并不致命，因为被娘娘身上穿着的铠甲还是挡了一下，虽然是沿着铠甲边缘的碎片刺进去的，但是刺的不深，未曾真正的伤及心脉。真正要命的是毒！那剑上有毒，他们没见过那种毒，现在能用的解毒药丸都用上了，只能延缓毒气发作，卫庚也输了不少真气过去帮娘娘抗毒。”
“去问！毒从何来！”陛下没被宸妃给气到，倒是被卫箬衣中毒的事情给弄得心浮气躁。
“是。”高和全又跑了进去。
陛下目光阴沉的看着不敢言语的宸妃，“你若是能告诉朕如何解毒，没准朕会放你儿子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