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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对峙

    问得狗子咬了舌头,即刻才明悟过来,恐怕林苏青已然知晓了一些事情,糊弄是不可能了,瞒也瞒不住的,于是它只能忖度着说与不说,认与不认。

    僵持着,对视之中目光皆是较量,狗子有些气恼,这林苏青的目光太也赤|裸!太也明目张胆!都无须猜测,就能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他的意思——我几乎都已经知道了。说与不说,就看你如何看待咱们这场情分,或者没有情分,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不服气也正是不服气在这里,叫它觉得即使说了也是觉得受制于林苏青,觉得憋屈。

    “你怎么专挑身边的伙伴下手呢。”狗子攒眉怒目道。

    “谁说的。”林苏青反问。

    狗子抬起下巴,睥睨着他:“我说的,我刚刚说完。”

    “你说得对。”

    “……”狗子无言以对,翻过去一记白眼,“假若‘不要脸’也分境界,你已经登峰造极。”

    “我还是个新手。假象,假象罢了。”林苏青坏坏的笑道,“我下手的多了,不止身边的你们,只是你还不知道。”

    “都有谁?”

    “你猜。”

    “我猜个锤锤,赶紧放!”

    “既然你说有‘屁’要赶紧放,倒是有一个我憋的难受。”林苏青故意笑着,话里有话道,“你看洛洛之于妖界帝君祈帝的忠心。打夕夜出生起,洛洛便一直陪伴在夕夜的左右,几百年来将夕夜一路从小看到大。洛洛保护夕夜尽职尽责,可是,在她的心内,却仍然只忠心于祈帝。”

    别着头的狗子,以眼底余光乜着林苏青。

    林苏青松开了腿,不再是盘坐的姿势,而是竖起了一条膝盖,胳膊肘搭在膝头上,手随意的垂吊着。他的指尖,食指、中指与拇指的指腹在轻轻缓缓地互相碾着,应着他此时正来回揣度的心思。

    他眼含笑意的瞧着狗子,饶有深意道:“洛洛性格刚毅,忠心不二。不过,与你的刚毅比起来,洛洛还是差远了。你说是不是。”

    狗子依然不作答理,它要等到林苏青自己先说出来,如是它好顺便掂量掂量林苏青究竟猜到了多少。

    然而林苏青偏是不说,他怎么会不知道狗子正在等他先说呢。他的确猜到了一些,不过说多不算多。但是,说少也的确不算少。他更多的是拿不准结果,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所以他才要试探狗子的反应与态度。

    他故意不说,倘若狗子不问不答,那么他也会对自己的发现守口如瓶,叫狗子的心中没有底。关于他知道多少,狗子越是没有一个清楚的范围,便越对他有利,至少他更容易旁敲侧击的从狗子的心中套出话来。

    怎料!咚地一声,狗子就地一趴,这就休息起来。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林苏青问道,难道它不想知道什么吗?

    “累了,想打个盹儿。你别打扰我睡觉。”狗子说着当真闭上了眼睛。

    突然如此,定是抬杠,狗子这是以退为进,逼他先说。空气突然凝滞,又是一派僵局。谁都按捺着,等待对方先松口,然而谁也不松口。

    恰这时,狗子的耳朵突然动了动,往脑袋后面撇了撇,与此同时林苏青的目光也瞥向了眼尾处——有谁上来了,这无疑是最恰当的时候。

    “是翼翼来了。”

    林苏青与狗子几乎是异口同声,讶异的相视一眼,原来他们彼此都想尽快结束这场对峙。不过狗子很意外,它总觉得林苏青哪里不太对,不过是去了昆仑山五年,怎的变化如此巨大?

    就算是因为昆仑山一日抵得过寻常几十年几百年,那也不足以短短五年改变了一个人的习惯与性情。

    而今的林苏青,不仅心思缜密,行事果决,并且更加工于心术,而且奸猾了许多。以前的林苏青是走三步五步,如今的林苏青,是走一步算十步。

    总觉得林苏青的变化太大了,但是又没有变。它仿佛一开始就觉得林苏青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只不过曾经碍于许多情况,才使得他在面临事情是无法像今下这般应对。可是他今下有哪里来的魄力,认为自己可以这般面对了?

    这种怪异的感觉时有时无,它不好品味,更形容不出,但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或许是应了“士别三日都当刮目相待”,何况与林苏青一别五年呢,何况他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情呢。

    狗子叹息间,翼翼已经上来了,她捧着一具长方的檀木盒子,色泽沉静,香味沉稳,别有雅韵。

    是十分罕有的绿檀木,承天地之灵气,有着幽幽的一股独特的香味,论淡却不轻,论浓却不艳,很好闻,却难以形容。轻轻浅浅的香气扑面,用力嗅一嗅,却能问出浓郁来、

    那方绿檀木盒子萦绕着云雾,倘若不是因为是这边的世界,林苏青还以为那里头盛放着一盒干冰。

    盒子上面雕塑着一只像鱼又像人的画像,待翼翼捧着走近来,林苏青才看见,那不是人也不是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鱼。看那人形,像是一名男子。

    “这是天瑞院的掌院先生服饰。”翼翼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将绿檀木盒子放在案桌上,林苏青随之转过身去,面朝案桌而坐。

    林苏青看了看那和盒子上雕刻的鲛人,盒子边缘是一簇簇浪花,瞧起来栩栩如生,他心怀敬意的抚摸着那凹凸有致的画像,而后才缓缓地打开了插锁。

    打开后,只见里头躺着一套月白色的衣袍。月白色并非白色,而是一种有一点偏绿的淡淡的蓝色。比绿色柔和,比白色沉稳,比蓝色内敛。

    “这是鲛绡,是世间最轻盈的材质,穿着时,轻似无物。冬暖夏凉,入水不濡。并且,只有真心的眼泪才能够令它湿润。”翼翼持重道,想到时随即生出疑惑,一生出便脱口而出,问道:“只不过它远远没有先生您当前所着的衣裳好。先生您真的打算换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