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徐陵,徐墨遇到他时,他已经处于药石难愈的濒死状态,不管有没有他的存在,徐陵的命运都已经注定无法改变,所以,作为一个理性的人,他只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交易,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现在想来,徐陵却带给了他许多他最后送出的玉坠,让他发现了某些玉石的妙用,这直接让他在一开始练武就做到了内视,如果没有这个有利的条件,在当时本源受损的情况下,练武肯定不会那么顺利,并且做到了每次都得到极致的一倍的提升;
还有那枚风雷门的入门令符,它的价值和意义自然不用多说,有了它的存在,与施归龙等人合作时,他就可以更加从容,不成他可以及时全身而退,成了,就会多一个选择。
再次来到这处山谷,一年半的时间过去了,当时仓促修下的简易坟包被雨水侵蚀,又长满杂草,现在几乎已经难以辨认了。
因为是晚上,他又急着逃离,所以当时埋葬的地方也不太好,现在有时间,他干脆帮他把坟移到了山坡上两棵大树之间,那里地势平缓,有树木可以遮风挡雨,脚下是长满青草的山谷,想来春夏还能看到各种野花,而越过对面山坡的低矮处,就能看到远处的泊陵河,是一处难得的休憩之所。
这是是徐墨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他也停留下来,陪在一边,一人一坟看着远处的泊陵河,一直到夕阳西下,晚风渐盛,他才取出第二份给徐陵家的遗嘱,在坟前烧了,然后才返回城里。
进城之后,他稍微在几家客栈转了转,就发现了肖家的踪迹,再一打听,发现他们竟然才刚到不到两天,比他迟了十几天。
他很快想到,这样的速度肯定来不及在血神鞭觉醒前回去了,而结合肖炎海的种种操作,他感觉血神鞭觉醒前沉睡的这段时间对他们应该是很重要的。
再一打听,发现竟然不只是肖炎风一个人来的,肖炎山也来了这意图也太明显了,明显是来监督,这是担心肖炎风自己独吞入门令符吧
徐墨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试一试
但今天晚上他还有一件事要做,就重新找了一家客栈,扮成一个中年道人,然后来到了王县丞的家。
在这样的年代,县丞才是当地最大的势力,如果县丞不配合的话,知县在没有背景和手腕的情况下,被架空也不是难事,所以,县丞家看门的,往往都会养出一副脾气来。
徐墨到时,看到王县丞的门子正在训斥几个小吏和商人,就知道对方也属于这一类,但他自然知道该如何跟这类人打交道。
他直接走到对方面前,抬了抬下巴,道“去,跟王大人说,就说我有份大礼送给他。”
门子刚要发火,徐墨就随手扔给他了一块十两的银子,他脸色不由一变,刚要骂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给县丞看门,他是有脾气,但更要有眼色,像徐墨这种根本不把钱放在眼里,也没有其他前来求见县丞的卑微讨好的模样的人,加上他说有大礼要送给县丞,他至少不敢随便得罪,于是收起了张狂的态度,小心的问道“请问您是”
徐墨淡淡的挥动拂尘,道“这不是你能知道的事。”
门子更是心虚,还想问清楚,但见徐墨丝毫不理会,他咬了咬牙,带上门,小跑着进去汇报了。
徐墨安心的等了十分钟左右,用拂尘捅开门,对守在门后面、眼神躲闪的门子道“带我进去吧。”
门子陪着笑容将徐墨引进了客厅,此时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拿着纸扇明显是幕僚,另一个面色深沉,拿着本书坐在主位,自然就是王县丞了。
徐墨坦然迈步进来,单掌立胸,揖手为礼,道“贫道三通道人,见过王大人。”
王县丞微点了点头,他的幕僚则毫不客气的开口道“道长说有份大礼要送大人,不知道大礼在哪里”
徐墨看了他一眼,面向王县丞,没有回答。
王县丞则淡然的开口道“但说无妨。”
徐墨刚才只是作个姿态,闻言笑了笑,道“贫道东主让贫道给大人带个消息徐虎死了。”
王县丞刚才注意状似一直放在书上,听徐墨说过多的时候看起来仍然不在意,但很快反应过来,猛然抬头看向徐墨,道“你说什么”
徐墨则微笑道“不知道这个礼,大人可还满意”
王县丞将书放下,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正色道“不知贵东主是哪位”
徐墨一本正经的道“贫道东主上徐讳墨,是泊陵县人。”
那位幕僚眼睛一转,赶紧在王县丞的耳边低语了几句,自然是告诉他徐墨是谁。
作为直接的竞争对手,王县丞对徐家的事自然上心,再加上因为如家的缘故,他肯定也听说过,于是点了点头“原来是徐家的二少爷呀。”
然后幕僚很有自觉的替他问道“道长,徐家乃泊陵县大户,其家主的生死我们自然关心,只是单凭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们也很难办道长能否详细讲一讲,比如谁动的手地点在哪里”
他这样问,自然是担心中了徐墨的借刀杀人之计。
徐墨则道“事情真假,有的是时间让诸位去查证贫道东主最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大约年后才能派人接手这边的事务,这次来只是让在下和王家商议一下徐家财产的分配问题。”
王县丞和幕僚没想到徐墨说得这么直接,而且还给他们留下了足够的查证时间,这样就不用担心中计的问题了,想想徐家那些商铺田地,两人忍不住直咽口水。
王县丞手有些发抖的端起茶杯,又严厉的看了幕僚一眼。
幕僚反应过来,忙请徐墨坐下,笑道“贵东主真的愿意那什么”
徐墨悠悠的道“泊陵县太小了,贫道东主说这里不值得他花费太多精力。”
事实是,他已经拿到了最大一块利益,但钧庆府接连三府,如家要想得到更大的发展,这里是必经之地,用不是自己的东西换得安心发展的环境,他又何乐而不为
幕僚忙又陪笑道“贵东主确有龙凤之姿,单枪匹马就创下了偌大的事业只是不知道贵东主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徐墨道“很简单,城里的店铺贫道东主要留下,但城外的田地,大叉河以西、乱石岗以北,都可以让给大人”
等到徐墨离开,幕僚眼中厉色一闪,道“大人,徐虎一死,泊陵县再无人可以和大人匹敌,不如”
王县丞冷冷的看向了他。
他忽然反应过来,如果徐陵既然能杀掉徐虎,那么,那么,再杀同样地元境六层的王县丞也不是难事吧这不是要让东主处于危险之中吗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一下苍白起来。
王县丞没再管他,而是吩咐道“他说徐虎是死在了云离州,但他的话不难全信,你回去赶紧找人,分成两波,分别前往升云府和云离州打探消息。”
见还吩咐他做事,幕僚不由松了一口气,赶紧答应下来。
次日上午,扮作商人的肖炎风准备前去接触徐珲,准备从他嘴里挖出些有用的信息,但出门不久,就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正要往城外走。
他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是谁,赶紧追了上去,叫道“先生,等等”
前面那人仿佛没有听到,他不由大急,拼命追了上去,走到身边一看,果真是那天下午为他卜卦之人。
徐墨看了他一眼,道“是你”
肖炎海忙惊喜的道“是我,先生”
徐墨却又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啊”
肖炎风张了张嘴,但事关一块入门令符,他哪里敢随便往外说
徐墨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看你面相,此时应该已经闯过了杀身之劫,所谓福祸相依,闯过杀身之劫后,你本应该有鸿运降下你为什么离开云离州”
肖炎风听得心中发虚,而以他的经历对照,只觉得完全符合在徐虎替死后,肖家的血神鞭很快就要觉醒,但他被发配到泊陵,自然和可能存在的福利失之交臂了。
他下意识的哀求道“先生,救我”
徐墨摇了摇头,道“我说过,人只有自救才是正道。”
有过上次的经历,他对徐墨几乎是盲目的信任,于是不断的哀求,徐墨像是不胜其扰,打开他的手,斥道“你要知道,多次对一个人卜卦,或许会短时间得利,但却有可能影响到长远的发展,我不会为你卜卦了”
肖炎风忙道“测字也行就像上次一样,求先生帮我测个字”
徐墨摇了摇头,道“测字也是卜卦的一种。”
肖炎风忙道道“没事,我不怕求先生再帮我一次”
徐墨断然拒绝道“不行你这当日帮你,是因为看出你将来前途不凡,结果你却不珍惜,白白浪费掉了一次大运算了,你既然再次碰到我,也算还有一次缘分。这次,我不帮你卜卦,但我可以给你讲一讲运势之道”
肖炎风有些失望,但不敢违背徐墨的意愿,只好恭敬的道“先生请讲。”
徐墨道“所谓运,从云,其本乃气,宜聚不宜散,然其性乃动,聚难而散易,若非天意,得运极难,其失则易
运之表为势,得运则势盛,失势则运衰,盛衰乃运之阴阳两面,然,若运至而不得,则易为人所聚,而己必为势衰所乘”
肖炎风越听,脸色越白得吓人,却是通过徐墨的描述,想到了自己这里的情况。
徐墨最后说道“其实,运为今字,古之时则写作運,从军,则是教人越山溃海,聚伟力于己身之道你,好自为之吧”
看着徐墨远去的身影,肖炎风一揖到地,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像是没有感情的道“谢先生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