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的极光映射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这里正是北冰洋的岸边.远处的针页林稀稀疏疏的拉长着身影.貌似也极不欢迎这打搅了自己好梦的远方來客.
“你说你这是何苦來哉.”
韩风懒懒的靠在红马胸口.一边抿酒.一边蹂躏着红马挺翘的耳朵:
“辛辛苦苦的跑这么远.居然还差点淹死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疯哥越说越气.竟将那对长长的耳朵死命揪到一块:
“我让你跑得快.我让你求自杀.”
似是实在无法忍受韩风的施虐.大红马四蹄一振.腰腹用力.便要从地上腾身而起.只是在阎君重重的银威之下.连试几次.最终才老老实实的安静下來.但就算是侧躺在地.那硕大的马头仍顽皮的横过來.沉沉压在韩风端着酒杯的手臂上.
一双殷红的兔眼怯怯的望过來.定定的看着韩风的眼睛.那神情.就真真宛若小孩缠着家长索要糖果一般.幽怨中满带着希冀.
“算了算了.算我怕了你啦.”
韩风艰难的一口干掉了杯中美酒.兀自不解恨的在红马头上轻轻一敲.一点紫色元气瞬间便自脑部浸入.缓缓的滋润着红马全身的内脏和骨骼.
“也不知老子前世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尽遇到这些讨债鬼.”
疯哥闷闷的发着牢骚.而那匹大红马却浑如沒听到一般.微微眯着眼睛.只顾享受元气入体后的舒爽与畅快.至于韩风无穷无尽的碎碎念咱只是马.暂时还听不懂骂人的方言.
也难怪疯哥火大.自从坐上这天马.便一路向北.穿过无数崇山峻岭、越过无数草原河流.在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活生生的从华夏西北穿过蒙古以及西伯利亚.最终这死马为了自己族群的尊严、坚决不愿受到人类的驱使.竟在明知无法摆脱韩风的情况下.纵身跃入了冰冷的北冰洋中.
还好疯哥神通广大.就算在寒气逼人的海水中.也能变出舒适的沙发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大红天马.就这样被韩风揪着一绰鬃毛给晃晃悠悠的拖上岸來.
非但如此.阎君陛下还极有爱心的将大量元气输入到马身之中.既维持了这天马的体温.又为其缓解了疲劳.甚至比落跑之前的体力都还要犹胜三分.
这天马也确实灵性.见连死都摆脱不了这猥琐的人类.便渐渐消去了抗拒之心死过一次之后.总是会更加珍惜生命的可贵.又加上疯哥源源不断的元气滋补.便觉有这样的主人倒也不错.至少对自己的爱惜可是实打实的真诚.
但凡事都讲个过犹不及.连这矫矫不群的天马也是如此.
自从尝到了韩风紫色元气的甜头.大红马便动了心思.变着法子的想得到更多的元气滋润.什么讨好、卖萌、装死等等手段层出不穷.其狡猾之处.就连韩风也常常上当.甚至还一度认为在这副硕大的马身里.却居住着一个和哥们儿同样猥琐的灵魂.
随着双方交流的增加.这一來二去的.在一人一马之间.倒也迅速产生了难以言表的默契.
往往韩风看似随意的一个小动作.那天马便能明白其中的意思.该跑还是该倒.都清清楚楚.从未出错;而大红马任何的一个眼神.韩风也同样知道它想表达的意思.该送元气便送元气.该送巴掌自然就送巴掌.倒也一样的从未错过.
即便是错了.那也是韩风故意而为之虽然老子的元气几近无限.但也不能这么无休止的灌输到你这一匹马身上去吧.就算是自來水.也都还有查水表的呢.难道老子就不懂什么叫节约.
但不管怎么说.在短短的三个小时之内.韩风与这大马竟结下了深厚的交情.那源那本桀骜不驯的天马.渐渐的也从只需要紫色元气的滋养.慢慢变成了对韩风真心实意的依赖.
由此可见.懒惰才是原罪.
若是这天马坚决不从.即便靠着天地间的灵药.也能勉强维持生计.但在土豪与屌丝之间.相信谁都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尤其是在对方充满爱心的前提之下.
也正因如此.面对着韩风的不赖烦.这匹火红大马也只微微一挣.便安安静静的卧倒在冰面上.虽然一颗头还死死压着韩风的胳膊.但无论是人还是马.都清楚的知道.这只是表示亲昵的肢体语言而已.对现在已经好得能同穿一条裤子的双方來说.力量.并不重要……
“唉.懒得跟你计较.”韩风收了酒杯.毫不客气的推开那颗硕大的马头.也不理它眼中深深的委屈之色.自顾自的伸了个懒腰.嘿嘿笑道:
“现在你该知道.再也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吧.”
大红马低嘶一声.便算做是抗议.却根本不为疯哥所接受.
“死活都跑不掉.你就只能从了哥们儿啦.”韩风想到这世间绝迹的天马从此便是家中一员.便不再挪揄挖苦.而是认真为其策划起來:
“首先.你得有个名字.”
韩风看着它傻愣愣的眼睛.突然笑道:
“若是让我家霏霏老婆來给你取名的话.估计你一定会觉得还是跳海自杀比较省事……那丫头取名的本事.简直就象让哥去做坏事一样的难以想象.”
疯哥自我标榜了一阵.却始终觉得自吹自擂不算好汉.便只好轻轻抚摸着天马的脸颊.悻悻的道:
“唉.你说你.长这么一张马脸.到底叫什么名字比较好听一点呢.”
废话.一匹马而已.不长成马脸.难道长成罗姐.
红马虽不知韩风在嘀咕些什么.但主人语气中的埋怨还是听得出來的.便赶紧伸出舌头.轻轻的舔着韩风的手心.那双红彤彤的兔眼中.射出的尽是温柔与委屈.
“算了.还是自己多死一点脑细胞罢.”疯哥见它满眼依赖之情.更不忍心将其冠名权交给赵霏霏那丫头.否则的话.这新天庭的第一号天马.便极有可能顶上一个惨不忍睹或稀奇古怪的名字流传于世……
“最简单的.就是叫你‘马面’了.既贴切、又真实.”疯哥笑眯眯的捏着红马的耳朵.很快便又推翻了自己:
“你叫‘马面’.我又要到哪里去找个‘牛头’.再说了.这牛头马面都是旧地府的称谓.而作为新一代阎君.又怎能不大胆创新.锐意改革.更何况.你将來都会在天庭生活.与地府又有个毛线的关系……看來‘马面’是不能叫了.那又该叫什么名字呢.”
其实认真说起來.疯哥取名的本事.也并不比赵霏霏好到哪里去.如此这般的纠结了半天.什么“追风”、“赤兔”、“飞火”、“四足兽”等乱七八糟的名字全都试过.也沒能确定到底采用哪一个.倒是原本神采奕奕的大红马被他沒完沒了的胡乱一折腾.竟渐渐有些烦躁的迹象.前蹄不断在地面上刨着.声声低鸣不断传來.
大概这红马也知韩风正在为难.便将头伸了过來.轻轻咬住韩风衣襟.慢慢向后拖去.嘛意思.竟是不愿韩风再伤脑筋为自己命名.大家还是赶快回去的好.
反正这么多年都沒用过名字.还不是一样的过.又何必为此苦苦纠结.
韩风正蹙眉苦思.忽见一刻火焰般的大脑袋伸到自己面前.视线所及.尽是这熊熊燃烧的赤红.不禁眼前一亮.瞬间便叫了出來:
“大火……火焰……红火……赤焰.”
“很好很好.不错不错.我韩某人果然是天纵奇才.才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轻而易举的想出这样威风贴切的名字.哇哈哈.小子.你有福了……”
不论这大红马愿不愿意.也不论效果究竟如何.随着韩大老板洋洋得意的狂笑之声.这匹天马最终的大名终于新鲜出炉.开始成为天界御马监中新一代的传奇:
“赤焰”.
大红马不以为意的晃晃脑袋.又不是学究或文人.名字对这匹天马而言.不过就是用來招呼的简单音节而已.至于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和内涵你能指望一匹马也能念唐诗么.
…………
陈陆舟的宝马稳稳在原野上疾驶.乌兰巴尔思的小皮卡不离不弃的缀在后面.只有渐渐东升的残月才能清楚的看到.就在前方十公里的山谷中.一匹神骏异常、趾高气扬的大红巨马上.某人随意而坐.也不用马具.就那么轻飘飘的随风起伏.悠闲出尘之至.
而在宝马车中.韩风却是一直贼笑兮兮的低声和两个老婆或调情谈笑.或摆弄狼崽.竟丝毫也不为能否成功捕获天马、又能否顺利将之驯服而担忧.
化身之境.便有此等奇妙.
身外能化几身.心神便是几分.只要本尊尚存.便能同时勘察或完成几件事情.
可以想象.随着韩风修为加深.境界提高.待到其化身九阶或“大成归位”的境界时.又该是何等宏大之气象.
山谷中.红马悄然举步.缓缓出谷.但它背上.却已人踪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