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竹联想到另一件事便和武修罗匆匆从后山回到了永夜宫，往宫殿右侧的丹芷殿而去，这里如今是作为药房使用的。 </p>
傅青竹和武修罗径直进门，殿内值班的几名门人都是一惊，手头的事为之一停，正要来行礼。</p>
“你们继续忙你们的！”傅青竹先一挥手道，“不用管我和武公子！”</p>
“是，门主！”几人回了话，就又各自继续忙了。</p>
傅青竹带着武修罗走到殿中央，手扶上那铜铁所铸高接房顶并融为一处的巨物问，“武修罗，你说这个……是不是炼丹炉？”</p>
武修罗点头，“解忧说过，这确实是炼丹炉。她还说，历来凡人求长生者数之不尽，而君王多属其类，他们大多会养一些精通此道的人在宫中为其炼制丹药。”</p>
傅青竹看了武修罗一眼。武修罗不是对此类感兴趣的人，他会记住这些多半只因为这是李解忧说过的话。</p>
“所以即便这里有个炼丹炉，也不代表这个朔夜王自己会炼丹……”</p>
“一般没哪个帝王有时间自己去炼丹吧！”武修罗看向傅青竹，“你在想些什么？”</p>
她难以对武修罗解释，“等解忧休息好之后，我可能有许多事需要和她商议！”傅青竹收回手，转身走出丹芷殿，对身后的武修罗道，“今天麻烦你了，你可以回去照顾解忧了！”</p>
武修罗没有多话，利索地离开了。</p>
傅青竹独自回了寒月殿，处理了几件杂事，约莫是近晚饭时间，李解忧和武修罗过来了。</p>
武修罗将李解忧安置好便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也不曾和傅青竹打过招呼。</p>
李解忧略歉疚道，“姐姐莫与夫君一般见识，他是个粗人，不守礼数，姐姐莫要见怪！”</p>
傅青竹原本就习惯了武修罗对她的态度，李解忧这么一说，她不禁打趣道，“我和他也不是第一天见了，说他粗，他对你心思倒是可细腻了！”</p>
李解忧笑了，“姐姐是拿我打趣吗？”</p>
“武修罗是个什么人我很清楚，你不用担心我迁怒，如此你倒是连我也低看了！”</p>
“是我的不是……”</p>
“好了！”傅青竹打断她，“你也不用跟我客套拘礼！”</p>
李解忧点了点头，又道，“听夫君说姐姐你有事要和我商议？”</p>
傅青竹轻颔首，“是！我要和你说的事很多，也有些复杂。我自己有很多不确定的地方需要你帮忙开解。”</p>
“姐姐请说。”</p>
傅青竹屏退了其余人，殿内空荡荡地只留下了她和李解忧。再略寻思了一下，她便从永夜宫开始说起。</p>
“你知道这永夜宫的情况吗？”傅青竹开口道。</p>
“今日你们说的那些事，夫君都已经和我说过了。”</p>
所以武修罗到底哪里粗了？“那我就不多重复了，我现在要说另外的事。”傅青竹毫不迟疑地接着说下去，“从入云山回来后我见过胡肆，胡肆告诉我他曾有个朋友，他说这个人精于丹药之术，起死回生、长生不老此人也非不能，但此人却自杀而亡了。”</p>
李解忧不解，“若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之能则必非凡人，如此能人为何会自杀？”</p>
“朔夜王恰好也是自杀而死的。”</p>
“对，夫君说你这么说过。”李解忧敏锐地触到傅青竹的心思，“莫非姐姐认为这二人有关系？”</p>
“我也只是莫名地猜想，这两个人会不会是一个人？”</p>
李解忧略疑，“这二人除了皆自杀之外，似并未有其余相似之处！”</p>
“永夜宫是胡肆带我来的，你也知道永夜宫出入的那个机关很玄妙，若非曾从里面打开过机关，是不可能从外面打开机关进来的。”</p>
李解忧点头，“那胡公子和永夜宫有关自然是一定的。”</p>
“你坐知千里，知道朔夜王或者其余的事吗？”</p>
李解忧道，“关于朔夜王……书册对他的记载很有限，他的这个国家应该在他死后就破灭了，留存下来的信息极少，我所知和姐姐你们所知相差无几。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件可能和他这个国家有关的事。”</p>
“你说来听听。”</p>
“朔夜王这个国家原本似乎叫山佑国，而我在无忧岛的时候曾看过一卷书，里面记述了一些奇闻怪事，其中有一个故事恰好是关于山佑国皇帝的，但具体是哪位皇帝没有记载。上面提到山佑国是个并不大的国，他们的习俗和其余的地方都不一样，他们敬奉的是一位我们不常知晓的神，山佑国人通常称这位神为山神。”</p>
“山神？”傅青竹一惊。</p>
“姐姐莫非对这个山神知道什么？”</p>
“胡肆提过，他那位朋友就被人尊称为山神。”</p>
李解忧抽了一口气，半晌才道，“姐姐你刚刚说胡公子那位朋友长于丹药，而山佑国敬奉的那位神也确实长于此道。而且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就和长生不老药有关！”</p>
“你继续说下去！”傅青竹不禁催促道。</p>
李解忧便继续说到，“那个故事说山佑国的一位国君为了求得长生不老药而向山神敬奉了许多供品和美女，山神始终不为所动，直到有一名叫玉姬的女子出现。山神喜爱玉姬，对她十分宠信，把一切事都告诉了她，然而玉姬却偷取了长生不老药献给国君。原来玉姬不止是山佑国的第一美女，她还是是国君的妻子。国君得到长生不老药之后怕山神得知一切会震怒，便率先发兵意图杀死山神，然而山神却不见了，长生不老药也随之凭空消失。”</p>
傅青竹沉吟了片刻，“这山神挺没用的啊！”既然是神，难道都不知道玉姬是有所图谋？而且事后不报复还弄个失踪？</p>
李解忧笑了一声，“这是个记叙不清的故事，真假难说，我也只是因为这样的故事少见故而印象深刻。”</p>
“后面没有了吗？”傅青竹又问。</p>
“没有了。”</p>
“没人给这个国君和这个玉姬惩罚？山神没报复？”傅青竹有些不高兴这故事的结局。</p>
“不知道，不过山佑国后来终究消失了。”</p>
傅青竹没多为那个故事忿忿不平，她很快回到了之前的正题上，“胡肆说的那位山神是自杀而死。”并不是失踪。</p>
李解忧道，“莫非那个故事隐去了部分或者记述有误，山神并不是消失，而是死了？”</p>
“可山神为什么要因此自杀？羞愤自杀？”如果这样，傅青竹觉得他真死了算了！而胡肆若为他迁怒世间也太莫名了！虽然她说胡肆是个疯子，但她觉得胡肆绝不会因此而发疯！</p>
“是啊，山神不该因为这件事自杀。”李解忧也穷思不得其解。</p>
李解忧疑思了片刻又补充道，“我记得那故事里还提过这位山神久居于山中，与山中鸟兽、灵妖为伍，他座下更有一尾世间罕见的九尾红狐。”</p>
傅青竹心中一个咯噔，“你说九尾狐？”</p>
“是！”</p>
“胡肆说他就是九尾狐！”红，胡肆平素不就穿红衣吗？“而且他也说过这位山神居于山林之中，与生山中灵为伍！”</p>
李解忧因为惊愕半晌不语。</p>
“如果胡肆不是胡说，也许他们确实是一个，但其中还有事含混不清，我们不知道。”傅青竹想了想，“那山神和朔夜王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朔夜王应该是山佑国最后一位君王。</p>
“关于朔夜王的记载中，不是说了他与妖类为伍吗？”李解忧提出了一个可能，“这些妖类之中会不会就有胡公子？”</p>
傅青竹试想了一下，“胡肆为了给山神报仇接近了朔夜王，或许是他妖言蛊惑使之成为了一个无道暴君，最终导致了山佑国的灭亡。”</p>
“有这个可能。”</p>
“可若如此，他已经大仇得报，还发什么疯？而且，他又怎么会给朔夜王修建这样的陵寝？”傅青竹拧着眉，仍觉得哪里不对，“胡肆内里是个激愤的人，他如果恨这个人，恐怕是要将之挫骨扬灰使其永世不得超生都嫌不够！”</p>
李解忧也同样不解。</p>
“对了，他好像还说，他那位朋友是在天地浩劫之时含恨死去的。”</p>
“我那个故事的时间我觉得应该是在天地浩劫之前才是，那是蓬莱派留下的藏书！”</p>
“那难道两个山神是无关的？”是她们多想了？傅青竹十分不甘心就这样又断了线索。</p>
见傅青竹急躁不安，李解忧不由得问，“姐姐，胡公子最近又怎么了吗？”</p>
“他前不久问过我，如果荆不夜死了，我是不是会跟着他去。”当时当他随口问，现在回想却有些后怕！</p>
“姐姐是替那孩子担心吗？”</p>
“不止是这样。胡肆一直就让我觉得十分危险！”傅青竹不由得略有些急躁，“我隐约觉得他很快将要做什么，但我又完全猜不到，而越是如此我越是害怕！”她以往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是对胡肆越了解越感觉他可怕！</p>
“害怕？”李解忧严肃了起来，“若姐姐都说害怕那恐怕真是十分不好！”</p>
傅青竹看了眼李解忧，强自镇定下来，又说道，“我好像没告诉过你，一年多以前，胡肆曾经重伤我，那时候他提说要我和他联手，他说了一堆话，当时我越听越觉得他是个疯子。”</p>
“他说了些什么？”</p>
“他说了很多，我就记得一句，他说，我们一起毁了这天下可好？”</p>
李解忧微怔，“他不是玩笑？”</p>
“以前我虽谨防他，但一直查不出他身后的事，虽然觉得他危险不好相与，但以为他爱怎样就怎样与我无关，我也不怕他，现在知晓了他越多事，越觉得他那些荒唐可笑的话可能是真的！”</p>
“姐姐，你觉得他真能毁灭天下吗？”李解忧有几分认真地问。</p>
“我倒是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傅青竹不由得沉思。荆不夜坚持相信卫道，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卫道真会顾忌胡依依在她这里吗？这些想也没用，重要的仍旧是胡肆！</p>
她觉得胡肆应该不会是直接要杀荆不夜，否则他早可以做了，更可能的是胡肆要利用荆不夜做什么，而这其中可能威胁到荆不夜的性命。那胡肆到底有什么意图？</p>
傅青竹忽而联想起了一件事，在入云山发生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