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瑞今天在春狩场玩得很是开心，只是它却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受了伤，这会还独自地在它的帐篷里打滚。 </p>
侍卫根本不敢靠近，最后还是许贵去把它带来的，它还有些凶狠地龇牙咧嘴，若不是看着许贵一直跟着宿梓墨，打扰了它的兴致，少不得要被咬上一口的。</p>
待得它入了帐篷后，少不得耀武扬威一番，穆凌落朝着它招了招手，“过来，雪团。怎么那般顽皮？不要乱动，跟我进去吧！”</p>
穆凌落其实有些不大舒服的，但她给自己把了脉，觉得不会有大问题，她实在是不放心，匆匆地便要入内。</p>
柳浩轩也拦不住她，他原本也是要进去的，却被门口的黎叔给拦住了。</p>
内室很安静，她进去的时候只偶尔听得到里头传来的细碎话语，是德文帝与国师倾染的声音。</p>
德文帝一直以来对国师倾染实在是感情很复杂的，这个男人是看着他长大的，他还是少年时，他是这般模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般模样，丝毫不曾变化。</p>
他有时候甚至都想问问，国师是不是成了仙，不然怎么会样貌丝毫都不变！</p>
但是，国师从来不参政，就是宫廷里的占卜，他几乎都不参与。其实，若不是他偶尔的出现，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的存在，因为他实在是太低调了。</p>
他唯一曾经主动参与的事，大概就是收了宿梓墨当他的徒弟。虽然他的说法，只是让宿梓墨跟着他一段时间，并不算是真正的收徒。</p>
但宿梓墨却一直都是把他当成师傅看待的。而且，不得不说，宿梓墨的人生改变，其实都是由国师扭转的。</p>
可以说，若不是有国师，也不会有宿梓墨的这一天。</p>
而国师太过聪明，德文帝也实在是抓不到他的把柄的。因为国师从来没参与过他的朝政指点，没有碍着他，他倒是也不反感他的。</p>
这或许也是国师能够一直位居这个位置的原因。</p>
“国师，很久不见了。”德文帝慢慢地道。</p>
国师倾染淡淡地笑了笑，低垂着眼眉，如画的眼角眉梢染着清寒，闲话家常地道：“是啊！皇上英姿不减当年！”</p>
“可是，再如何不减，朕终究却是老了。而国师你却——依旧身轻体壮。有时候，朕真想问问，国师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修行的好法子，才能够延年益寿，容颜常驻。”德文帝这话听着像是开玩笑，但国师倾染却听出了里面的野望。</p>
他缓缓地扬了扬唇角，“皇上说笑了。这世间万物生长，人世轮回，就跟四季轮转一般，四时更迭是一个道理，是很正常的走向。夫曾言，天清地浊，天动地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长清净，天地悉皆归！”</p>
德文帝扯了扯嘴角，“国师，您这意思是说朕耳根不清净么？故而，成不得道，做不得仙么？”</p>
国师倾染轻轻地笑了笑，“仙，何为仙，何为人？道，何为道，何为成？不过都是世人的皆道。皇上什么时候也成了这般的俗人了？我一直都以为，皇上是这么多帝王里，看得最清的人的。”</p>
与其追求那些个摸不着的大道，追求那不老不死的仙道，倒不如痛痛快快，潇潇洒洒地活一场来得自在逍遥。</p>
“这世上本没有仙，不过是世人的分说罢了。”国师倾染抬手抚了抚耳边的华发，眉眼间是沉淀里百年的寂寞，如雪水般清寒寂冷。</p>
德文帝眯了眯眼眸，扬了扬唇角，“朕知道，国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如今应该也看到了，朕的时日怕是无多了。朕只是……想再多活些时日罢了！”</p>
国师倾染方才一眼就看出了德文帝眉眼间萦绕的病气，他微微叹了口气，“我明白了。届时，我会入宫一趟的。而今，我是来给宸王看病的。”</p>
德文帝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满意地让开了道，“如此就多谢国师了。”</p>
此时，穆凌落带着圆滚滚的雪团进了来，见得两两相对的国师与德文帝，她福了福身道，“国师，雪团儿我带过来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了？”</p>
国师倾染颔首，“取个空杯来。”</p>
穆凌落还不曾来得及动，许玉倒是先取了空的茶杯来，恭敬地递了过来。</p>
国师倾染望了眼低眉顺眼的他一眼，朝着雪团招了招手，“玄瑞，过来。”</p>
雪团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依恋地走了过来，蹭了蹭国师的腿弯，嗷呜地咬住了他的衣摆。</p>
国师倾染俯身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脑袋，“你倒是胖了不少，看来宸王妃对你极好的。宸王也养得你很好！看着你这尺寸，比之原来大了不少的。”</p>
雪团开心地咧了咧嘴。</p>
国师倾染却骤然从衣袖内拔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光芒在烛光里显得很是寒凉。</p>
“国师，您这是做什么？”穆凌落一愣。</p>
雪团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看国师要伤害它，虽然是救宿梓墨，但她还是忍不住地问了声。</p>
“雪团是百年难得的瑞兽，它算是百年来唯一一只长到如此大的瑞兽，这些都多亏了你。瑞兽全身都是宝，特别是血，简直比之人参还要有价值。如今，我需要它的血来作引子！”国师倾染淡淡地解释着，安抚地摸了摸玄瑞。</p>
玄瑞虽然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却还是顺从地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明白了国师倾染要它血的作用还是单纯地信任国师。</p>
“当然，最好的是心头血。可以救命危之人，但却无人能够承受得起瑞兽之血的凶猛。”国师倾染拿着匕首在玄瑞的脖颈处割了到小口子，然后以茶碗接住。</p>
鲜血汹涌而出，染红了玄瑞雪白的皮毛，仿似雪地里的梅花，斑斑驳驳地一片。</p>
“而这脖颈处的血流经心脉，自是最好的选处。”待得接好了血，国师倾染就开始给玄瑞处置伤口了，他拍了拍它的脑袋，“玄瑞，很乖。谢谢你！”</p>
顿了顿，他对穆凌落道，“你把它带出去仔细地包扎一番吧！放心，阿墨不会有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