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你怎么了？”夏莲见她这般激动，连忙扶起了她，着急道：“月儿，你别急，有什么慢慢说就好。你先别乱动，你身上都是伤呢！”</p>
柳绫月的目光如炬，眼眶都充血泛红，死死地盯着柳绫罗两人，咬紧了牙关，喉咙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在清净的室内，显得极为的刺耳。</p>
夏莲有些吃惊，“月儿？”</p>
柳绫罗看着柳绫月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样，遮住了眼底的讥讽笑意，脸上浮起担忧之色，关切地柔声道：“月儿，你身体还不大好，你先躺着，有什么事儿的，等你好了，你慢慢儿说，没关系的。等会儿，大夫就会过来给你看伤了！”</p>
说着，她使了个眼色给柳凌华，柳凌华蹙了蹙眉头，到底快步走出了室内，去给请大夫了。</p>
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看柳绫月如今这姿态，怕是撑不过去了。</p>
柳绫月却死死抓住了夏莲的手，明明不过才一夜，她的手指冰冷而泛着灰，就好似那枯枝般可怖。她瞪圆了眼，喘了口气，急声道：“你，是你……是你们……害……”</p>
“月儿，你在说什么？”柳绫罗打断了她的话，上前去扶着她，手上使力就要让她躺下来。“瞧你，有什么事儿，晚些说，别伤了自个儿……”</p>
柳绫月想要推开她，奈何现在浑身无力，她根本推不开，就是连说话，她都有气无力的。她见柳绫罗竟然还阻止她，不想让她说出真相来，就知她心思恶毒，“害我……”</p>
“我知道，是李家害了你，放心，这些娘心里都有底的。当初也是我不好，时间紧迫，竟然没确认清楚，叫你给柳凌落那贱人算计了。月儿，都是姐姐的错……”柳绫罗说着，似是真情流露，悔不当初，竟是还落下滚滚热泪来。</p>
柳绫月见她竟然还有脸说，还说的有模有样的，真是气得脸都白了。“你这个……”</p>
“月儿，你就原谅姐姐吧！今后，姐姐再不会如此了，我会好好儿爱护你的……”柳绫罗死死抓着她的手，喋喋不休地道，愣是不叫她说出一句话来。</p>
柳绫月本就气血翻涌，此时被她这一句一句地说着，特别是看着柳绫罗眼底藏不住的嘲笑，还有旁边夏莲甚是欣慰的热泪，她气得简直是要死过去了，最后气得都喷出了一口心头热血来，刚巧喷了柳绫罗一脸。</p>
“月儿，月儿，你怎么了？”夏莲原本还为柳绫罗的懂事和爱护妹妹的行为感动，却没曾想，小女儿竟然突然就喷出了一口血来，她吓得脸都惨白一片，慌忙扶着柳绫月，边给她擦血边急急忙忙地道。</p>
柳绫月满嘴都是血腥味，她看着柳绫罗一瞬间扭曲的脸，心里刹那间勇涌起了满满的快意。但眼前已然是阵阵发黑了，她知道，她这是要死了。</p>
浑身一阵阵的发寒，她抖着身子，抓着夏莲的手，张了张嘴，良久，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知道，柳绫罗是不会叫她说出来的，她实在是不甘心，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柳绫罗的狠心绝情来。</p>
这一切，都是她太傻，太天真了！</p>
她指尖发白发凉，半天了，才道了句：“我……恨……”</p>
她好恨，真的好恨！</p>
她忍不住地想，若是她一开始没那么倔强，不这么的要强，偏生要去求着自己不能得到的人和东西，她是不是就不会死？</p>
她娘为她算计了一切，却独独没算到柳凌落的神通广大，也没算到柳绫罗的狠辣，柳凌华的反水……</p>
其实，到了如今，穆凌落的所作所为，她倒是能够理解了。但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柳绫罗要害她，为什么最亲的同胞弟弟也要帮着柳绫罗害她……</p>
为什么……</p>
她瞪大了眼，眼底是疑惑不解和愤恨不甘，眼眶都因为怒意而隐隐发红泛血，死死地盯着柳绫罗，嘴微微张开，嘴角是蜿蜒的血迹。</p>
“月儿？月儿？”夏莲推了推柳绫月，却见她一点儿反应都没了，安静得一点都不想是往日里跳脱爱娇的她。</p>
夏莲颤抖着手，缓缓地去探柳绫月的鼻息，触手的冰凉和那悄无声息，让她一时间都愣在了当场，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p>
柳绫罗见得夏莲这反应就知道，柳绫月这是死了，而且可能是被她活生生地给气得提前断气的。毕竟，初始，那些大夫都说，至少还能过个夜。</p>
她望着柳绫月死死望着自己的眼眸，那眼底的恨意如潮水涌来，加上她脸上的狰狞，就让柳绫罗一时半会都觉得有些惊秫得慌。</p>
她这还是头一回这样真真切切的看到死人，说是不害怕那还是假的。而且，还是自己害死的……</p>
其实，她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想害死柳绫月的。她只是想让柳绫月也尝尝她的痛苦滋味，且到时会因为行为不检点，而被关在李家被李家夫人蹉跎一生，或者是被送去李家家庙清修，这对于柳绫月来说，实在是比杀了她还难受的。她想好了一切，却没料到李家竟然会下此狠手，要了她的命……</p>
可是，后来李家送来奄奄一息的柳绫月的时候，她也知道，那就不能让柳绫月活着了。</p>
因为，若是柳绫月活着，那她跟柳凌华的所作所为都会被暴露，到时必然会被夏莲和柳敬存宿厌弃，他们冒不起这个险。也许，她死了会是最好的选择！</p>
如今，她终于死了。</p>
柳绫罗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感受是欢欣雀跃还是失落悲伤，她只张了张嘴，唤了声：“娘……”</p>
这一声就仿似一道开关，瞬间让夏莲回过神，就好似从人间落入地狱，让她刹那间就崩溃了。</p>
她抱紧了怀里的柳绫月，终于忍不住心里的悲痛欲绝和哀戚绵绵，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凄厉：“月儿啊——你醒醒——”</p>
这世间最可悲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p>
刚刚带着大夫走到门外的柳凌华骤然止住了脚步，听着声声悲戚，一时只握紧了拳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