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两面天王以悲悯的目光注视着塔下混乱的碧潮,在那种程度的镇压之下,就算是仙王也难逃一死。何况那名为苏瞳的弟子本已在浪中搏杀许久,体力匮乏。
连尸体都不会留下,此人曾在世上的一切痕迹将被抹去。
明知苏瞳那种奇异的黑纹秘法早已无法施展,因为在之前的追逐中,发现她对空间的悟力极深,可以以隐匿的方式消耗言灵,所以风洞内的空间法则也随之发生了改变,令此间单一空间完全锁死,凭谁都无法再进行折叠。
但两面天王心中依有些期许,直到银塔之主挥起的碧浪缓缓退散,他依旧矗立在槛前,用目光在虚空中默默寻找着什么东西。
碧涛散去……果然什么都没有留下。
只有细碎的尘埃在余风中回旋。
“唉。”两天天王长叹一声,收起脸颊上的怅然,刚想挥袖离开,却突然听得“噗”地一声,像是吐口水一样,有什么异物被本应化为铜墙铁壁的虚空给吐了出来!
十息神之障目结束,傲青立即将苏瞳送归了原位,无论是什么高深的力量,都无法拒绝洪与荒的召唤,空间大门,自为苏瞳而开。
直到她回归冲灵秘境的审判风洞里,她还保持着低头凝视左手手腕处那枚奇异黑环的姿式。
本来傲青还有时间告诉她这黑乎乎的黑环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他依旧一字未提,苏瞳虽然没有从上面感觉到任何力量,却隐隐觉得此物极为重要。
将残破的衣袖盖在黑环上,苏瞳这才扭头朝瞠目结舌的两面天王拱手一拜。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吐了吐自己的舌头,苏瞳迅速跳上鲲鹏的脊梁,在两面天王反应过来之前“嗖”地一声飞出了风眼,一眨眼儿便不见了踪影。
“喂!”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两面天王急急伸手,却已失去苏瞳的影踪。
若是那银塔塔主也亲眼见到这一幕,非要亲手把自己的眼珠子给剜下来,毕竟只要有他出手的事情,还从来没有遇过意外。
一想到这里,两面天王情不自禁地有些暗爽。
不过自己纵容此女,倒底是对是错?两面天王心中依旧有些忐忑。好在这份踌躇并没有酝酿太久,第一枚洁白轻软的纸人便已幽幽飘回两面天王的眼前。
“燃!”
打了个响指,小小的纸人便在半空中无声瞬燃,但两面天王却在那些跳动的焰火当中,依稀看到了已经逝去的时光。
在混战场上,苏瞳并没有表现出残暴的面目,反而劝服异族修士收敛精神风暴,而她本人赠出的五枚传承玉简,也通通都在陨天宫内唤起了流萤!
说明在取简之前,她曾寻问对手冲灵次数,且没有做出过半点伤人之举。
“嗯……”长吸一口气,两面天王眉头的川字更盛。
“看来不太够用。”
轻挥衣袖之间,袖内又飞出数十枚洁白的纸人。
“给我彻查,铜溶是谁!”
苏瞳飞出了可怕的风洞,却在一片灰蒙蒙的空间内被外力拉扯着朝前飘行,她可以看到脚下碎裂的浮桥、规模宏大的宫殿,甚至还看到宫中纷飞的仙影,她认得出那些在破败宫殿内行走的仙人,正是与她同期进行冲灵试练的驭灵修士。
说不定此刻六剑师尊,蚀星前辈与封阴正在结伴行走于某处。
但她无法融入其中。
在靠近此界时,她的肩头曾有流萤之火点亮,却又缓缓地熄灭。看着萤火消失,虽然不知它们有什么作用,但苏瞳心中却有一种惋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大声疾呼,可无论声音还是气息都无法影响到废宫中的人群,只有六剑仙尊若有所感地抬头眺望,见星夜之下,似有一枚飞星缓缓划过。
他目透担忧,却也只凝眸一瞬,便继续跟着肩头的萤火前行。
苏瞳无法挣脱狂风的束缚,只能任其将自己带向未知的目的地,她飘飘荡荡,在虚空中沉浮了近一个时辰,才终于落在一艘巨大的破船之上。
还未落定前,苏瞳远远便开始打量这破船的模样,它发黑的船体,似乎经历过火烧与浪击,留下了许多破损之处,从侧面缺失的船壁处,可以直接看到其内部断开的龙骨。
长长的桅杆,三根中只有一根还能直立,但唯一直立的桅杆,仍从中部被巨力折断,断口非常不平整,露出毛刺状的凹凸。
整个船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荒芜感,甲板上随处散落着破碎的人骨。
苏瞳在落定时,年久失修的甲板还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
皱了皱眉头,苏瞳开始越过船舷向前方眺望,前方虚空之中似有一些奇特的景致吸引了她的视线,她小心翼翼地挪动步伐,生怕一脚踏空。
虚空中的异景,比她登上的破船更令人好奇,原以为自己眼花,看到了漆黑星空中一些弧光,但不再有狂风障目后,苏瞳细细打量,却吃惊地发现那些交错在眼前的暗光,居然通通都是入口大张的空间裂隙!
它们锐利的边缘,在暗夜下难以辨认,只在微光的照射之下偶尔反射一闪而逝的幽芒,不是最敏锐的眼,根本无法捕捉它们的形状!
苏瞳心中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虽然自己此刻还没有得到任何明示,她却已经预料到自己之后将要进行的试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