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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二章 苦酒满杯

    明萨终于走回喧闹饮乐的堂间,月色下禹禹独行,这一段路她不知走了多久。她在听见不远处的欢闹声开始,便将哭过的眼尽力掩饰。

    明萨一走进来,程恬一眼看见,便拉扯明烈迎过来:“姐姐,你去哪了,我和明烈找你两次都不见你。”程恬已经开怀,看起来比平常更活泼些。

    明烈也红着脸,但他还是看出明萨有些不对劲,想开口问,却被程恬抢先说了一堆话。

    明萨笑说:“是吗?我去送纵灵师离开,找我何事?”

    “我们还没给姐姐敬酒,险些忘了。”程恬将明烈向前一扯,两人举杯来敬。

    “好啊,”明萨说着一抬手,跑去自己原来的案席上,将酒杯斟满回身,与两人对举过:“恭贺你们,姐姐替你们开心,为你们祝福……”没说完的后半句是,姐姐代替父母兄长,为你们祝福。

    “姐姐尚未出嫁我就娶亲,有些太心急了。”明烈调节气氛说。

    明萨白了他一眼说:“终于承认了,我可是你姐!平时说话有点礼数!”

    明烈也不甘示弱,横道:“明萨,你也满二十岁老大不小了,这年纪再不嫁人,可就嫁不出去喽!”

    程恬在身侧用力去搥明烈,明烈还是笑闹着说:“等冠军侯爷回来,他若不打算娶,咱就换一个嫁,我给你主婚!”

    听明烈这样说,明萨刚有些愣怔,忽听一个声音道:“换一个嫁?换谁啊?”木柯儿已经走上前来,将微醺的小脸搭在明萨肩膀上。明萨听到仍述的名字,刚有些感伤,就被木柯儿适时打断了。

    明萨示意明烈和程恬一眼说:“我们先把酒喝了。”让木柯儿一搅和,这酒说不定都没法喝。

    三人对饮,一饮而尽,明萨转身去看木柯儿醉意正浓:“柯儿,你醉了?醉了就坐下歇歇。”说着明萨扶木柯儿在一旁坐下,明烈和程恬又去别人那里敬酒去了。

    “我没醉。”木柯儿手一挥,豪言道。

    明萨哈哈一笑:“你不这样说我还能信,来喝点水。”明萨端着水杯给她倒水。木柯儿一把按住明萨的手,大声道:“你不是说过,这皇城里有个乌孙国的公主来着,巴结着嫁过来了,怎不见她?”

    明萨嘴角一抹难以察觉的无奈,安抚木柯儿说:“她已经被送回乌孙国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木柯儿声音毫不收敛,惊讶道。

    “不是光彩的事乌孙国怎会声张?”明萨说着,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塔什古丽的遭遇。自从她被查实是散步灵树种子枯萎谣言之人,就被万孚尊主关在了冷宫。

    那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即便不被关入冷宫,她的宫殿也与冷宫无异。后碍于与乌孙国的关系,万孚尊主征询过乌孙国国主之意,是否愿意低调将塔什古丽接回乌孙国,她花样年纪困在菀陵冷宫中,尊主也着实不忍。

    自明萨从西域月氏直去青城之际,她就已经被送回了乌孙。明萨思绪还在塔什古丽的遭遇上,只听木柯儿已经转了话题,她凑在明萨耳边说:“明萨,我问你哦,顾庭他有心上人了,你知道吗?”

    明萨正在倒水的手稍事一顿,没有言语,听木柯儿继续悄声说:“我方才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怪不得……怪不得他不喜欢我……”木柯儿说着低声抽泣起来。

    明萨将她揽在怀里,盯着她的侧脸,真不知她是清醒着还是糊涂着,又哭又笑悲悲戚戚。她知道顾庭的心上人?明萨心中一悸。

    没过多一会,木柯儿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从明萨怀中挣扎起来,不顾明萨的阻拦执意再去与其他人筛酒。明萨坐在方才纵灵师一个人坐着的角落,看众人宣泄心中久违的畅快或是感伤,这滋味有些五味杂陈。

    ……

    纵灵师走回矗灵殿,见万孚尊主还在殿中。万孚尊主抬头,看纵灵师似笑非笑地走进来,落下眼睛问:“可吃的开心?”

    纵灵师摆摆手:“尊主的两份重礼,我命人带回来了,命侍从们放在殿外了。”

    万孚尊主再抬头,见纵灵师手中空空,立即眉毛一挑问道:“为何将我的贺礼退回?”

    闻言,纵灵师哈哈大笑,见万孚尊主竟然认真了,笑过才解释说:“年轻人的规矩,一概不收贺礼,才不管是尊主送的还是我这老头子送的,一律退了回来。”

    万孚尊主悻悻然不说话,心想,谁叫你不将你被退回的贺礼一并带来,我还以为她只退了我的贺礼。多番躲着我也就罢了,连给明烈的贺礼都不收了?

    纵灵师笑罢转而兀自坐在他的专座上,并不抬眼,脸上欢愉的情绪淡了下去,突然郑重问:“尊主近日可接到仍述回报?想他的伤也该好了大半,回程之期怎还迟迟不定?”

    “恐怕……不简单了。”万孚尊主沉叹一声,心中无比沉郁。

    “线人回信了?”纵灵师抬眼惊问。

    万孚尊主颔,不置可否。

    “可明确查实他的身份?”

    万孚尊主摇头,顿了顿说:“虽不确定,但十有**。”

    纵灵师坐在椅子上的身躯明显一震,半晌两人静默,都震撼于心中的百感交集。

    “如若他真是,尊主打算如何处理?”纵灵师再问。

    “我向来相信我的眼光,若真的看错他,则是我菀陵一大损失啊!”万孚尊主沉吟道:“这并非如何处理便能挽回的损失,他是聪明人,若真是如此,恐怕不会心甘情愿等我处置。”

    纵灵师闻言无话,兀自默然颔。

    过了半晌,万孚尊主又出声说:“即便是真的,我也愿博一次我对他的信任,我想他恐怕有难言之隐。”

    “既有难言之隐,为何不与尊主言明或暗示也好?”纵灵师再问。

    “人有厚德,无问其小节,人有大誉,无疵其小故。若他真有罪责,只要他能诚心悔改,我愿让他戴罪立功。”万孚尊主沉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