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成芳订了一幢带有独立小院的民居别墅,院子里栽种着玉兰树、九里香等植物,一具石磨安放在院子一角,彰显农家特色。院子还搭着一个用水泥柱子建造的绿化架子,上面爬满了浓密青绿的爬山虎,架子下面摆放着石凳、石桌。屋后树木遮天,鸟声啁啾,不时有野兔、松鼠从屋后的森林里飞一般窜过。欣赏着这清幽的景色,张世博陶醉了,忘却了一切烦恼,感慨地说:“这儿虽然地处偏远,但环境比城市五星级宾馆里的总统套房还要好,看来还是大自然好,人嘛,百年之后终归是回归大自然的。”路成芳说:“张县长,哦,还是叫你世博哥吧,在这么一个幽静的自然环境里,咱们暂时不用官场的称呼吧。叫你世博哥好吗?这儿什么都有,等会让你体会一下家的感觉!”张世博心想:这女孩这么叫,让人觉得比较亲切,在这僻静的地方,这么称呼也无所谓,不过,她说的让自己“体会家的感觉”似乎话中有话,一个家必定少不了夫妻,这个感觉难道与自己希望做的事有关?于是开玩笑说:“成芳妹,那就辛苦你了,我也真想体会你给我带来的家的感觉。”路成芳妩媚一笑,然后给景区服务处打去电话,不一会,就有人送一篮子菜过来,张世博一看,里面有野生白花菜、一根淮山、一块驴排、两只宰杀并洗净的白鸽、一块果子狸肉,还有一条海鱼。这些菜都是路成芳按照景区提供的原料菜单订购的。景区这么做,是让供感兴趣的游客来这里体验森林深处的家居生活。
路成芳主厨,张世博做助手,二人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菜做好了,路成芳将菜全部端到院子绿化架下的石桌上,白鸽淮山汤、甜酸驴排、红烧果子狸肉、清炒野生白花菜,外加一条清蒸海鱼,看着这些自己协助做出的菜,张世博十分高兴,瞧瞧这个,看看那个,感觉亲手参与做的菜味道就是不一样。
路成芳从车子后备厢取出一瓶十年茅台陈酿,二人就在院子里吃开了,边吃边聊,无比畅快。路成芳说:“在商道上混,为了追求商业利益,身不由己,言不由衷,感觉很疲惫,还是回归自然的好,自在地生活,自在地做人。”这话说到张世博心坎上,他说:“担任领导这么多年,天天说官话、饮官酒,人都麻木了,我感觉今天才是正常人的生活。”路成芳说:“是呀,人生在世,多为功名利禄所累,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样,无欲无求地生活,多好!”张世博端起酒,说:“成芳妹子,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带我到这儿,体会回归大自然的感觉。”路成芳笑着说:“有幸陪县长饮酒,三生有幸!”捧起酒杯,一饮而尽。饮酒过程中,路成芳向张世博透露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路成芳出身于边远山村,是独女,自小丧父,母亲患有精神病,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全靠村人和社会上的好心人全力支持才维持生活、完成学业。作为一个“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女孩,路成芳从高中开始就利用假期勤工俭学,在外兼职打工挣钱,因此她具有比同龄人更为丰富的经商经验。大学毕业后,她到广东打工,从打工妹做起,以出色的工作能力、勤奋的工作态度,一步一个脚印,逐渐做到大型家具厂老板的位置。事业有成之后,路成芳亿苦思甜,出于感恩,经常主动帮助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听了路成芳的介绍,张世博不禁对眼前这个楚楚动人的女孩倍生好感,明白了路成芳之所以乐于做慈善事业的原因。
“酒逢知己知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你来我往,一瓶酒不知不觉就见了底。张世博胃病初愈,饮得并不多,不过他本身酒量不大,过了一会便感觉头脑昏昏沉沉。路成芳酒量大,饮得也多,嫩白的脸泛起了一片迷人的红云,显得更为娇俏可人。
回到室内,两人不知不觉地依偎在一起,路成芳温柔地叫了一声“世博哥”,便闭上眼睛,轻轻伏在张世博的肩膀上。环境很寂静,彼此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张世博心猿意马,他看着怀里可人的人儿,一会儿想到出自唐代杜秋娘的诗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一会儿又想起一句俗话:“生死黑白子,胜负平常心”,觉得妄然非礼一个充满爱心的纯洁女孩,是亵渎爱心,始终没有进一步行动。一会儿后,路成芳缓缓抬起头,与张世博深情对视一眼,轻轻地说:“世博哥,我说过要让你体会家的感觉,你不想体会吗?”说着,紧搂着张世博,张世博打了一个激灵,心底涌起一阵激动,看到身边清幽如一株玉兰的女孩,终于把持不住自己,和路成芳做了一回作业。
傍晚,二人简单吃了饭就返程了。路成芳本来提出要在这儿住一晚,张世博谢绝了,一是担心妻子傅花追根问底;二是牵挂着洪黛凤,她刚才发来短信,说自己已于今天上午做完人流手术,正在家里休息。张世博想去看看洪黛凤。路成芳意味深长地说:“好吧,我们返回去了,感谢你陪了我一个下午,希望你记住这个下午哦!”说着,送给张世博一个香吻,张世博忘情地投入这个热吻里,好一会才分开。由于二人酒力未完全消退,路成芳从景区雇请了一个司机,送他们返回县城。
到了城区,张世博到超市匆匆购了一堆营养品,前去看望洪黛凤,看到她脸色苍白,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张世博连忙问她身体怎么样?洪黛凤说没有大问题,只是感觉身体很虚弱,有气无力,想洗澡都力不从心。张世博说我为你洗吧。说着,不由分说,小心翼翼地扶着洪黛凤走进卫生间,拧开热水流到桶里,细心地用毛巾为她擦洗身子。洪黛凤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记忆中,除了小时候父亲为她洗过澡之外,还没有男人为她洗过澡,她感到很满足。临别,张世博问明天你怎么办?要不要请人过来照顾你几天?洪黛凤说我早安排了,请几天假,请一个闺蜜过来照顾我几天,请你放心吧!张世博这才安心离去。
回到家已是夜里十一点半,女儿早睡着了。身材丰满、脸庞俊秀的妻子傅花身着睡衣,半躺在沙发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她不时按着手里的遥控器,电视画面不时变来变去,显得心不在焉。看到爱人回来,傅花连忙给他端来一碗牛尾汤,这汤是本地的名肴,牛尾既有牛肉补中益气之功,又有牛髓填精补髓之效,辅之以黄精、枸杞、党参、黄芷等中药,滋补身子的效果很好。张世博慢慢吃完汤,心头漾起一阵温暖。
吃完汤,看着一直默默为自己付出、虽已中年仍风韵不减的妻子,想着自己不时在外面春风一度,张世博心头有些愧疚。张世博在沙发上坐下,依偎着妻子,轻轻握着妻子的手,二人很久没有这么亲密地坐在一起了。看到妻子稍显憔悴的样子,张世博心疼地说:“阿花,还是换个工作吧,不在一线上班了,太累!”傅花说:“先不换吧,我觉得这份工作很有意义,每为一名妇女化解疾病,我心里都无比高兴。”张世博说:“你这么累,值得吗?咱们又不缺钱。”口里说“不缺钱”,张世博明白自己其实是很缺钱的,原因是自己身处官道,需打点各种关系,同时外有红颜,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对妻子说“不缺钱”,只是安慰她而已。傅花说:“人不一定为了钱而活着,现在自己还能跟得上工作节奏,调动工作的事,以后再说吧。”张世博拿她没办法,无奈地摇摇头。
忽然,傅花说:“其实我这份工作不仅能为妇女化解疾病,还能体会到世态炎凉呢。我给你说一件怪事吧。今天上午,我为一个少妇做人流手术,这女的操本地口音,好象是姓洪的,洪水的洪,长得十分漂亮,身材苗条,是个男人见就会流口水的女人。令人奇怪的是,这女人孤身一人,利用周末跑来我们科室做人流手术,这个周六碰巧是我担任科室值班负责人,我亲自给她做手术。术后这女人很虚弱,走路摇摇晃晃,在大厅角落里静坐了很久,我发现后放心不下,吩咐一个护士扶她到医院门口打的回去。按我从医这么多年的经验,这个女人要么是别人的小三,要么怀的是野种,否则不可能没人陪。这年头,有些男人的良心给狗吃了,做那事时只图一时痛快,不承担后果,让人家怀上了却不愿意陪人家到医院,我看呀,谁嫁给这样的男人,谁倒八辈子霉!”张世博蓦然一惊!老婆无意中提起的这个人,必定是洪黛凤!而老婆指责的这个男人,正是他自己!张世博心中十分愧疚: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被老婆痛骂一顿,她大约没想到,她嫁给的男人,正是被她咒骂让人“倒八辈子霉”的男人。
张世博想: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居然是妻子给红颜做人流手术!好在妻子目前还不知道他与洪黛凤的关系,否则家里非吵个天翻地覆不可!张世博在心里暗暗埋怨洪黛凤不听他的话。为了不惹上麻烦,张世博曾建议洪黛凤到市医院做人流手术,没想到她却没听。当然,张世博没有向她透露过自己的妻子傅花在县医院妇产科工作。
张世博故作镇定,叉开话题说:“周六上午还要做手术,你真是工作狂!别在工作中投入那么多精力了,有空陪陪我们的女儿吧。”傅花说:“放心吧,县长大人,我有空会多陪你的宝贝女儿的。对了,近来傅玲正处了一个对象,听说彼此都有意呢!”
听到妻子提到小姨子傅玲,张世博心里“格登”一下。当上县长这段时间以来,张世博忙得不可开交,傅玲虽然不时给他打电话,他大多没空细谈。唯一的一次详谈,是自己当选上县长后次日,他跟傅玲在电话中深聊了一次,奉劝她早日找个终身对象照顾自己,他因工作忙,已没有多少时间能与她见面,请她及时成家,过上和睦的幸福生活;另外,由于傅玲在为县里引进油库有功,根据县里的招商规定,待油库项目产生税收后,傅玲将获得一笔数以十万计的招商奖励,到时他为她办妥手续,预计明年能过上好日子。傅玲当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轻轻叹一口气,就挂了电话。
后来,傅玲到过几次张世博家里,张世博借故有应酬,没有回来吃饭,傅玲知道姐夫是想疏远自己,让彼此摆脱暖味的不伦关系。傅玲无数次想起脑海深处的一幕:姐夫曾经与她接近零距离,正当欲成好事之际,姐夫突然临阵退缩,没有交上作业。她不知道张世博是因为心理原因而没能完成作业的,只道是姐夫坚守道德底线,深爱姐姐。因此,经过一段时间思考,傅玲最终理解姐夫的良苦用心,为了姐姐一家的幸福,决定不再追求姐夫。近来,傅玲听从姐夫与姐姐的劝告,适当降低择偶标准,现在与一个俊男谈恋爱。听到妻子这么说,张世博心里稍稍安心,心想:做人难,做男人亦难,做一个男县长更难!现在自己才当上正处级领导,还要朝厅级领导的位置冲刺,除了要做好工作,后院一定不能起火!
入睡前,妻子看来心情不错,躺下后马上轻轻打开床头灯开关,一片暗淡的粉红色立刻闪现在卧室里,房间显得十分温馨。这灯是傅花精心挑选的,营造出一种嗳味的色调,平时一般不开,只有傅花需要过夫妻生活时才主动打开。
看到这盏床头灯亮了起来,张世博暗暗叫苦:这一回真没法交差了!自己已于今天中午向路成芳交了作业,哪有这么多精力呢?当然,张世博不能跟妻子这么解释。干脆举白旗投降吧!于是,张世博轻轻吻了吻妻子,说:“阿花,我很爱你,只是今天我下乡调研水库运行情况,走了很多山路,太累了,改天再做这事吧。”傅花露出幽怨的眼神,不过也没有强求,轻轻抚着张世博的头发,开玩笑说:“为工作累没关系,只要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引起的劳累就行!”张世博听了,颇觉不顺耳,睡觉也不安心,生怕在梦中叫出洪黛凤或是其他与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