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毕竟没有人真的试过,成不成功也没有前人做以回答。所以别怪我。”
柳无药无奈的耸肩,先说明白为好,别等最后这人再说自己骗他。
柳清迷依旧没有说话,他那种不好的预感更胜了,让他没办法思考。
“也许尘陨就是你的执念吧,不试过,无论我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柳无药淡然的笑着,很疏远。
柳无药拿过尘陨,在地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类似于符咒的图案,然后在里面轻轻地跳了几下。
随后他说。
“如你所愿、、、、、、”
直到柳无药纵身跳下悬崖的时候柳清迷都僵硬的站在崖边,无法做出反应,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很快就能醒来的噩梦。
柳清迷看着一望无尽的悬崖,像一张巨大的嘴,吞噬着鲜活的生命。
最后他跪坐在崖边,双手紧紧地抓着心脏的位置,已经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所有的疼痛到最后都变得毫无知觉,柳清迷一直跪到天亮,也再没有奇迹发生,他的心也冷了。
最后的那句‘如你所愿’就如一句魔咒,让他从无数个深夜里惊醒。
“药儿?”
柳清迷一直反应不过来,为什么柳无药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现在的世界毫无变化,所以自己这是被骗了吗?
那个人为了不启动尘陨,而了却了自己的生命?
柳清迷看了看被插在阵中心的尘陨,把它捡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离开了。
依旧是那一辆马车,依旧是来时的路,只是少了一个人的感觉很寂寞。
柳清迷用了比来时快了一倍的速度回到了于潜,并且马上直奔消音阁就去了。
“尘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直觉,这件事没有表面上的这么简单。之前柳无药就假死过一次,他希望这一次也是。
但是当他看到那帮人的表情的时候,他也有些害怕了,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怎么办?
“柳无药果然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寻的脸色很难看,又仿佛是早就料到结果了一般沉寂。
“到底你知道些什么?你是谁?”
柳清迷总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他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甚至对未来也能预知。
“我知道总有这么一天,你会害死无药,只是没想到无论怎样我都阻止不了,我救不了他。”
寻抬头看他,目光晦暗不明。
“我也左右不了你。”
忽然之间柳清迷被他的表情怔住,他从未仔细观察过这个人,虽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这个人,但是就像他从未见过一般陌生的容貌,却透着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你到底知道什么?”
柳无药有些急迫,总觉得有些什么被忽略掉了。
“无药说的都是真的,而要启动尘陨就必须牺牲掉守护者的生命。”
这些就算寻不说玄俗也会告诉他的,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可是现在并没有什么变化,所以柳无药他并没有死对不对。”
柳清迷激动地又上前一步。
忽然从背后传来一股力量,把他拖走。
“你这话是很失望的意思吗?无药那么爱你,那么帮你,甚至都做到这一步,而你却为他没死而遗憾?”
三果几乎气红了眼睛,手紧紧地揪着柳清迷的衣服,指节还咯吱咯吱作响。
柳清迷被质问也不反驳,被这样牵制着也不反抗。而是一遍一遍的在问。
“他没有死对不对,没有死对不对、、、、、、”
柳清迷已经失了神,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有一种什么感觉,他很乱,不能自我控制。
“不,他已经死了,尘陨没能发挥作用是因为他的启动失败了,就算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没能完成这项任务,因为他的魂魄不完整。”
柳清迷有些听不懂,魂魄不完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不完整?到底是这些人骗了他,还是尘陨的传说骗了所有人?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怎么就敢肯定他已经死了?”
柳清迷挣脱了三果的钳制,想要冲过去。
“在你回来的途中我的人就已经在找了,什么都没有,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你觉得还能看到什么?”
寻说了谎,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找到,他找到了在于阗的时候柳无药自己用玉石做的吊坠,白色的,纯洁无暇,但这也没什么意义了,不是吗。
其实柳无药走的时候寻就已经觉出异样,并派人一路跟随,可也没来得及阻止悲剧的发生,柳无药的行动太突然了,在他们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行动,也可能是柳无药本来就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吧,一路也未曾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异常。
寻毫不吝啬的描述着那么血腥又残忍的场景,也不知道是在惩罚谁。
“不可能,药儿不可能死的,他怎么会丢下我。”
不知道为什么,柳清迷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无论如何,那个人都不会离开自己,就算柳无药曾去了于阗那么多年,但他依旧有一种预感,他知道那人总会回来吧。
所以就算他费尽心思的折磨此欢,也只是发泄那人不辞而别的不满和空虚而已。他相信那个人总会回到他的身边,并且不会真的离开。
也的确是这样,就算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他骂那个人是狐狸精,他狠狠的利用他,伤害他,可那个人依旧没有放开自己,只要自己稍微示好,那人便会回来,就算假死的那一次他的心很痛,但也没什么这人离开的真实感。
可是现在,自己亲眼看到他跳下了万丈悬崖。
那个人说‘如你所愿’就好像他所做的一切决定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哪怕是用生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是你害死了他。”
三果歇斯底里的嘶吼,那个他一直在小心翼翼保护的弟弟,那个装作凶狠却处处维护自己的弟弟,就这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长眠。
“我害死了他?”
柳清迷忽然觉得这一路行走的记忆变得无比清晰。
那个人淡淡的劝说的话,那个人让自己用心观察的世界,那个人无奈的苦笑,那个人商量的语气。
柳清迷还想起柳无药原本让自己答应他要求的时候说过的话。
他说希望是一辈子,后来说开玩笑,然后缩减到一个月。
柳清迷从不知道原来那就是柳无药的生命,这个期限便是他死亡的日期。如果可以,柳清迷想那个时候就回答他一辈子好了。
柳清迷也忽然理解了他那时的表情,其实是害怕吧,等待死亡的感觉一定很恐怖。
“这样,你开心了吗?你把他一步步逼到绝路,你的目的达到了吧?”
三果恨不得杀了他,可是他知道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他要这个人活着,但不让他活好。
“哈,我怎么会害死他,怎么会。”
柳清迷已经混乱了,这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是啊,怎么会呢?可是你已经做了。”
寻的声音很轻,可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原本以为可以改变历史救下他,我屠杀了我预知的会害死他的钩吻谷,把他接到远离是非之地的于阗。可是没想到这只不过是一个死循环。”
寻叹了一口气。
“你想倒转时空试图改变现状,而我利用预知的事情在过去妄图改变未来,其实这没什么不同。”
寻锐利的目光扫向柳清迷。
“很显然我们都失败了,可我不会放弃,这还没有结束。”
柳清迷虽然不明白后面的没有结束是什么意思,但是前面的他都听懂了,对于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他好像也有了点眉目。
可是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人已经离他而去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当时那么执着于回到过去到底是为什么,就好像冥冥之中就为了让他失去那个人。
柳庄主曾多次提醒他不要做后悔的事,那个时候他总嚣张的不可一世,说绝不会。
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确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后悔的事,可是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惩罚那个时候他狂妄自大,总把话说得太满,于是他就有了一件恨不得用生命去悔恨的事。
而这件事,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弥补的。
他其实是爱着那个人的,比谁都爱,那个他捡回去的宝贝,原本该温暖一生,现在想来是自己太任性挥霍了吧。
直到最后都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是有多爱他。
“原来承认爱他,比强迫自己恨他要容易这么多。”
柳清迷失神的笑,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也可能谁都没有,只是自言自语吧。
“你是该爱他的,毕竟你欠他那么多,情债难偿,而你却越欠越多。”
寻苦笑,摇头。
这话有些脱节,但柳清迷也没细想,实在是没什么心思,这么短的时间,就如经历了一生那么长,让他快要负荷不了。
而实际上他才二十四岁,他的人生才刚要开始,他是武林盟主,他还有一个妻子,柳氏山庄虽然遭受了巨大打击,可他的仇人钩吻谷也基本解散,在外人看来他接下来的人生还很完美。
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空了,而他却要拖着这身躯壳如行尸走肉一般过完剩下的日子。
这种痛苦光是想想就无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