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该怎么对你才好。”
寻又走回他的身边,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柳无药不情愿的躲开,一副不愿理人的样子。
“好了,药儿,听我说。”
寻捏着他的下巴,将他撇到一旁的脸给挪了回来,好好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不要怀疑我,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背弃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
寻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卑微的有些无奈。
“尘陨真的不能启动。”
柳无药没有回答相不相信他,而是很肯定地告诉他自己的立场。
“我知道,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只要你可以活着,就什么都好。”
寻是这样说的,而柳无药听到的重点却是有关于他的性命,他知道消音阁很厉害,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会连这么隐秘的事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线。他是真的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尘陨的秘密,还是只是无意的这么一说?
柳无药不敢问。
总之所有的事情都在心里衡量就好。
柳无药在这间屋子里闷了半个多月,实在是无聊至极,这一天他决定带着三果去前面的青楼逛逛,也体验一番有钱人的奢侈迷乱。
实际上去了才发现根本也没什么好玩的嘛,也没有很好看的姑娘,小曲儿也唱的一般,还没有说书的有意思,这咿咿呀呀的调子怎么能赶得上跌宕起伏的故事。
柳无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去捧一下老王的场。
这一次就简单的贴了点胡子什么的就出门了,旁边跟着三果,他俩打扮的就跟地痞流氓一样,走起路来也是一步三晃悠,抖来抖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又来白吃白喝的恶势力。
“话说当时,这城里城外人心惶惶,可是瘟疫却是无孔不入,死伤已经是不计其数。天将亡国,霍乱百姓、、、、、、”
老王说的是唾沫横飞,激动不已。
柳无药撇撇嘴不懈的斜一眼,抱臂跟着向前挤的三果往前走,耀武扬威的。
众人先是嫌弃的瞅他,但是不知道怎么了,这人虽然看起来痞痞的,但是就是有一种让人讨厌不起来的感觉,这时候嫌弃也就变成了好奇。
“讲什么呢,大爷我没听全,来从头讲。”
柳无药气定神闲的一只手斜倚在老王说书的桌案上,另一只手就拿起惊木啪的扔在桌子上,把一个小混混装的淋漓尽致。
老王看着这人眼角的血痣,抽了抽嘴角,没办法想象这人要是用本来面目做这些事情众人会是什么反应。
三果从旁边老李的摊子前强取豪夺的拽过来一把椅子,老李还极其配合。
“哎呦大爷,可别把我摊子砸了呀,小人实在是穷困潦倒,平生唯一的家当就剩下这把椅子了呀,大爷快还给小人吧,小人都没办法做生意了呀。”
三果不自然的抖了一下。
“做什么生意,没看着我家老大要坐吗,那是你的荣幸,你再叽歪小心我把你这瞎子的腿也给打折,让你跟这老不死的一样。”
三果指了指老王,也不管他一个瞎子看不看得见,反正就是牛气哼哼的把人给推开了。明明力气也不大,可老李就是太配合,顺势就来了个假摔,还装作痛不欲生的样子,嗷嗷叫唤。
“哎呀,我好可怜呀,我就这么一个瞎子,好不容易摆个摊还给砸了,哎呦呦腿、、、腿好疼、、、哎呦,不是断了吧、、、、、、”
三果已经没什么耐心再听下去了,这老李,让他在这算命也太屈才了。
柳无药也懒得管那边在嚷嚷些什么。
“看什么,本大爷来听你说书是给你面子,还不快说。”
老王忍着笑还要装作痛苦的表情,弄得脸都扭曲了,看起来像极了中风外加面瘫。
“对对,是小的的荣幸,荣幸。”
可不就是荣幸吗,那天他也看到了,这人是多受宠爱,而且这么美的人来捧场,根本也没法拒绝啊,虽然只看过一次,但是那张脸恐怕任谁也不能轻易忘记吧。
“我们刚才说的是一个神医的故事。“老王就知道这小祖宗肯定过不多久就得出来找说书的,所以他就没走远,而且上面的那人也是这么安排的,他这几天讲的都是这人爱听的,再不行反正就紧着他随便点。说书可是他的老本行啦,难不倒他的。
“神医?那不就是我嘛。”
某人脸皮厚的笑的像朵花,脸上的胡子都快粘不住了。
老王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很紧张的盯着掀起一角的胡子,生怕它掉下来让众人看到那张脸,急的简直都要上手去给他贴回去了。
用眼神示意了好一会儿,柳无药都没有发现,看着他抽动的眼角,还以为他真的中风了,都要替他把脉了。老王气的翻个白眼,最后还是老李看出了他的心思,赶紧找张纸写了个字条给他才好歹挽救了老王快要崩溃的面部神经。
“此神医非彼神医,他是江湖史上的一位传奇人物,玄俗。”
老王讲的神采奕奕,柳无药却来回的唸着那个名字神游天外。
对于从小就熟读江湖史并倒背如流的他来说玄俗这个人物他并不是很陌生。之所以这样说其实是因为,他对这个人很好奇,记得当年他还问过寻这个人的事情,但也的确是陌生的,他对这人的了解也不过是寥寥数语。
虽然众人有些不满他又从头说起,但是也没人提出异议,本来这江湖说书的就随性,可能昨天听得还没讲完,今天就换了一个故事,而且就算是他每天都书接上回你也没办法一次不落,断断续续,总归是打发时间罢了。若不按那人指示被砸了摊子就不值当了,他们也能理解。虽然这个老大瞧著文弱的好像没什么破坏力,但是旁边的那个小喽啰看起来确实是武力值爆棚,惹不得。
“这传说啊,玄俗,有身而无影,卖药于世,能治百病。那一年河间王身染重病,眼看就不久于人世,家里上上下下都焦急万分、、、、、、”
当时河间王的夫人还有老夫人都已经在悄悄准备后事了,棺材板都置办好了,说句不好听的,是就等人咽气了。
河间王有一个女儿,生的水灵,人也善良,可是他父亲就这样病着找了好多医者来都是无能为力,说出口的话都几乎是节哀顺变。
没办法老夫人想到了冲喜。这几乎就是毫无依据的风俗,但是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姑且一试。
她虽不愿,但被逼到这个份上,也只好认命。
可就在这个时候,玄俗就出现了,他犹如仙人,超凡脱俗。
更绝的是众人都说无药可医的人,竟就轻而易举的被他给治好了。那女子暗自倾心,并告诉了父亲,河间王也念在救命之恩,见女儿又这般如意,便有意撮合。
谁知玄俗竟然连夜逃跑,再无音讯。
可是实际上呢,也并不是再无音讯,只不过是鲜为人知罢了。
玄俗有一个妻子,面容丑陋无法见人,以玄俗的医术完全可以给她易容或者就直接彻底的改变她的容貌,但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根本也不介意外貌。
世人说玄俗本就不是凡人,他早已勘破世俗给予的一切表象,他在意的,是内心。
可惜他的妻子因为不为人知的原因,被人杀害。
还好的是他的妻子走之前还为他留下了一个孩子,聪明乖巧。
早年的时候瘟疫横行,他作为医者为了拯救世人,才出山行医布药,但是一牵扯到世俗的事他就会马上回去,所以这才是他听到成亲就连夜逃走的真正原因。
“玄俗、、、、、、”
柳无药感觉那声音渐渐地离自己远了,这一切不会仅仅只是个巧合吧。
大祭司说自己的母亲是帝下国人,而帝下国环境使然,无论男女相貌丑陋。苏无说自己的父亲是个神医,而在江湖史里,神医也就那几个。
这个时候就连脑海里有关小时候的记忆也变得不再像梦一般模糊。
就像他记得,那个时候他是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山里度过的,山里有他所熟悉的药草。如果事实的真相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也能理解为什么他会时不时的想起一些药方,还有他对医术的天赋。如果他的父亲是玄俗,那么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过目不忘,却偏偏对小时候的事一无所知,那个记忆的断点实在是太可疑了。
还有一个地方也很值得怀疑,寻说过,之前在于阗的时候那些说书的都是他安排的,讲什么也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说,那现在老王很可能也是寻安排在这里的,是在暗示他么?
“无药,无药,柳无药、、、、、、”
三果看这人怎么还发起呆来了,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他。
“啊?什么?”
柳无药迷迷糊糊的问。
“我说你怎么了,魂儿都没了。”
三果小心的观察着,总感觉从老王开始说的时候这人就不正常。
“想一些我以前忘记的事情而已。”
柳无药知道要是自己说谎,这人马上就能看出来,而且会问个不停,还不如含糊的透露一些比较好。
“你还有忘记的事情?”
三果惊奇的瞪着柳无药,太不可思议了,虽然他不知道过目不忘是种什么感觉,但是想想就很厉害的样子,可现在,这个过目不忘的人却说在想以前忘记的事,这也太奇幻了吧。
“当然,我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后来才过目不忘的。”
柳无药理所当然的说道。
“这也太神奇了吧,难道这才是过目不忘的必然条件?”
三果嘟囔着,好像在考虑这个说法的可行性。
柳无药无奈,他又没说是因为失去记忆然后才过目不忘的,是他自己理解有问题,这怎么可能是因果关系呢。
柳无药耸耸肩,但没有说破,生怕这人再继续追问下去,到时候他要怎么解释啊,说那个著名的神医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这才玄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