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想着,柳无药的眼神渐渐黯淡了起来,仿佛他已经被抛弃,仿佛他已经回到了那些肮脏阴暗的角落,以乞讨为生的他一无所有,然后在安静到悄无声息的那一刻死去。
他好想说对不起,却又不知道是该跟谁说,他好像真的忘记了很多东西,他恨现在的过目不忘,他宁可一直就那样忘记忘记,因为所有的事情都记得偏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有的时候想的厉害头就会很疼,就如什么在抗拒着一般。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他们住的院子,柳无药停下才恍惚发现自己完全可以不靠眼睛只凭感觉走到这里,到底是他的记忆力可怕,还是习惯更可怕呢,柳无药摇摇头,这个问题太深刻,他想不明白。
“年哥哥,就是这里了,请吧,我也该回去睡觉了。”
好累。
“药儿,你怎么了?”
这一路他都看着柳无药,看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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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事的,就是睏了,走了。”
随便应付一下,没等那人再说话他便转身小跑逃掉了。
他不想告诉任何人他的想法,也许虽然来了柳氏山庄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没有卸去他的防备,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放下这样东西,因为要想活着就必须死死攥住它,这是他发现自己没有记忆之后脑海中唯一出现过的东西。
这东西就像烙印,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所以他的防备如水,柔软至极,却又源源不断坚韧无比。就算是像柳庄主与淘年这种在江湖上阅人无数的人,也并没有觉察到柳无药的防备,这真的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所以这一夜异常的沉默。
柳无药回去的时候柳清迷已经睡着了,他躺在床上安静的发着呆,完全放空状态,一夜无眠。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阳光还未完全布满天际的时候,世界混沌一片,昏暗不明,那是黑暗与光明最后的搏斗,最后黑暗声嘶力竭,筋疲力尽,铩羽而归。
现在的柳无药便是那无奈的黑暗。
对,其实他并不单纯,一个经历过江湖的人,怎么可能单纯如一张白纸,他只是更愿意装傻,他不想计较,不想活得太累,什么都不想最简单,所以他什么都不想。一个什么都不想,不过心的人,你能从他眼睛里看到什么。这种眼神最能与单纯相近,正如众人眼里认为的他。
“小傻子,今天醒的可真早。”
柳清迷揉揉眼睛,问了声早。
柳无药刚拉回思绪,表情显得有些迷茫,让柳清迷误以为他是刚睡醒,轻轻宠溺的笑了。
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
“小傻子,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
洗漱的时候柳清迷才猛然注意到他眼角的微红,以及眼眸里的鲜红。
“红了吗?那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柳无药伸手揉了揉眼睛,站到铜镜前呆呆的看着,不是很真切的样子,喃喃的说着象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