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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洗漱吧,你今天不是有事做吗?”无情出言打断了拓拔伊尔,然后站起身来向她伸出了手。

    拓拔伊尔看着眼前的手,修长漂亮的手,可是她不敢。犹豫间似中原姑娘一般揉捏着自己的裙角,她看向无情的眼睛,片刻后缓缓问道:“为什么……”

    无情收回了手,垂眸片刻,然后抬头道:“没有为什么,我只希望我的妻子能看到真正的我。”

    拓拔伊尔看着无情,只能点头。

    “大公主,出事了!大公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快进来!”拓拔伊尔被吓了一跳,赶紧出声道。无情闻言也挪了挪身子。

    那人推门进来,动作略显慌张。拓拔伊尔定睛一看发现是达尔大叔。达尔大叔是中转使府的管家,一向都很冷静的,今日有些慌张,让拓拔伊尔心道不妙。

    “怎么了?”拓拔伊尔立刻下床走到达尔的面前问道。

    “大公主,前段时间有一个大今的商人来中转站买奴隶,但是那奴隶跟他回去之后杀了好几个人,然今日来找那卖给他奴隶的人算账,两人纠纷不断便闹到了中转府来。”达尔大叔闻言立刻三言两语地将事情讲了和清楚。

    拓拔伊尔不禁微微皱起眉头,奴隶杀人的事虽说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这奴隶杀人都是他们所重点防范的事情,卖奴隶的人都会对奴隶进行一定的恐吓洗脑,让他们对自己的主人唯命是从,不会出现反抗主人的命令,其实大部分奴隶反抗主人都是因为无法忍受那些所谓主人的虐待。可是如今闹了好几条人命,倒也是麻烦。

    拓拔伊尔他们匆匆赶往前厅,还没到便听到那吵吵嚷嚷的。拓拔伊尔又加快了脚步。

    “全都给我闭嘴!”拓拔伊尔站在前厅的门口大声喊道,现场便渐渐静了下来。那大今商人见她有如此大的分量,便立刻上前哭诉道:“这位姑娘,你一定要给我讨个公道啊,我这就是赔了钱又赔了命,你一定要给我讨个公道啊!”

    拓拔伊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示意让达尔将他拉开。拓拔伊尔坐到了主座上,无情也跟着她坐在了一旁。达尔向众人大声说道:“这是我们西凉的中转使,你们今天就把事情好好说清楚,她会给你们公正的审判。”

    那大今的商人一听到是拓拔伊尔是西凉人,眼神不禁暗了暗,但是他又看到无情是大今人的长相,心下又安稳了不少。他立刻抢在那卖奴隶的人前面说道:“中转使,我是大今的一个商人,我到西凉这里买了个奴隶,本想着她能好好服侍我,我倒也会好好安置她,可是就在我带回大今的那晚,我让她服侍我与小妾就寝,她却突然发起疯来,拿起梳妆台上的剪刀将我的小妾刺死了,然后又跑出房门刺死了我的好几个侍女和家丁。我买她的时候,这人明明就说她不会伤人的,可是如今我的府里都死了六个人了,你叫我找谁补偿这损失!”那人讲的眉飞色舞,时不时还做出一些动作,让拓拔伊尔不得不硬生生压下她想要鼓掌的冲动。

    那卖家自然不服,立刻上前找那商人理论:“你这般说,谁知道你是不是虐待了她,让她忍不住发了疯还怪到了我的头上,明明就是你们这些大今人残忍冷血!不要血口喷人!”

    那商人一听又来了气,上前推了那卖家一把,虽然没推动,但也不妨碍到他的气势。他仰着头道:“你们才是残忍冷血,你们不买奴隶会有人买吗?逃避责任也应该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吧,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虐待她了,我看是你吧,我将她买回去的时候就发现她身上有很多伤,怕是她早就忍受不了了,见我毫无防备才这般下狠手,你才是血口喷人!”

    “你才是血口喷人!”

    “你才是!你还是做贼心虚!”

    “……”

    拓拔伊尔揉了揉太阳穴,冷冷开口道:“够了!让人把那奴隶带上来。”

    达尔闻言不禁担忧地看向拓拔伊尔:“中转使,这很危险的,还是不要了吧?”

    无情闻言也看向拓拔伊尔,只是他微微颔首,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安稳。拓拔伊尔微微一笑,对达尔说道:“达尔大叔,没事,这件事太复杂,把人带上来才能更好的了解实情。”

    达尔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带人上来!”

    远处传来了铁链敲打地面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是伤的人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待她渐渐走近,拓拔伊尔才看清她眼中的神色,绝望,愤怒还有……痛苦。她是一个西凉的女子,满头的卷发,深邃的五官,小麦色的皮肤,可惜现在已经体无完肤了。她双脚已经到处是伤,连走路怕是像踩在刀尖上吧。

    同为女人,只不过出身不同,却是这般的差距,女人永远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吗?其实拓拔伊尔是不相信的,她从小就很努力,拼命的赶超她们那的每一个勇士,如今父汗即使没有儿子,她没有意中人,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因为她拓拔伊尔是没有哪个男子能赶得上的!可是拓拔伊尔也知道,不是所有西凉女子都如她一般,她们往往一出生便已被安排好了一生,嫁为人妇或是卖身为奴隶。拓拔伊尔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她很想改变这些,可是她没有这个能力,她不是神明,神明想必也不会这么做,谁都有难处,她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她又知道多少呢?

    拓拔伊尔站起身来,让人给那女子一把椅子坐下。那两个还在争吵的人见状都一脸不服地看向拓拔伊尔,拓拔伊尔没管他们两个,只是低头喝了一口茶。今早他一起来便赶了过来,一口水都没喝上,他们还好意思这般看她,哼!

    那女子艰难的坐了下来,却又坐的不安稳,拓拔伊尔见状才想到她可能屁股也受了重伤,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些人简直冷血,还好意思为自己辩解。拓拔伊尔起了身,横了那两人一眼,那两人本是要上前与她在辩解几句,但是都被她的眼神吓得缩了一缩。拓拔伊尔走向那女子,达尔正欲上前阻止,却被无情拦住了。达尔这才发现大公主竟与一个男子共处一室,又见无情一表人才的,知道大公主的眼光好的很,也就会心一笑的停下了步伐看着无情上前走到了拓拔伊尔的身旁。

    “再拿个毛毡来!”拓拔伊尔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然后抬头喊道,尔后又看向那女子。那女子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不少,还带上了一点委屈。

    拓拔伊尔拿过毛毡放在了那女子的椅子上,问她:“看看是否能不能坐下?”

    那商人见状心下更是愤愤不平,于是喊道:“中转使,你这是在干嘛,我知道你是西凉人,但也不能这般纵容这杀人犯啊!”

    无情轻轻抬了抬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商人忽然觉得后颈发凉,不禁缩了缩脖子。

    拓拔伊尔充耳不闻,依旧和善地看着那女子缓缓点头,她抚了抚那女子的发,看到她眼中的委屈,她不禁眼眶一红,轻声说道:“没事了,别怕,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别怕,有什么便说什么。”

    那女子看着眼神的拓拔伊尔,缓缓流下了眼泪,她第一次见到这种眼神,让她感到安心,让她能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委屈,她不禁心里一暖,对拓拔伊尔笑了笑。

    拓拔伊尔回了她一个微笑,然后缓缓直起身子转身看向那两个人,说道:“现在人都来了,那就开始吧。刚刚你们两人都说了,现在就听听这个女子怎么说吧。”

    那商人被无情吓怕了,也不敢多说什么,转头不语。那卖家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怕着大公主,只能垂眸看地。

    “你叫什么名字?”拓拔伊尔见状,便转身蹲下看着那女子,语气温柔。

    “娜依……”那女子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缓缓说道。

    “好,娜依,我叫伊尔。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拓拔伊尔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

    “我……我……”娜依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突然急得哭了起来。拓拔伊尔见状,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娜依,没事的,不要着急,你慢慢说,好吗?”

    娜依知道拓拔伊尔人好,知道她要帮她,她也想好好地说出来,可是她真的不想去想,不想去把那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再重新撕裂开来,血淋淋地把它暴露在这些人的面前。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眼泪依旧止不住,拓拔伊尔手忙脚乱地为她抹着眼泪,轻声地安慰着她,突然一张手帕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看到了无情微微皱起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