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荣看着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位人前睥睨霸道的王,其实内心无孤独。</p>
“她已经怀有身孕,大王……国师说得对,殷国需要一位王后了,您……”</p>
“给你三个月的假期,带她回启国转转吧。忧极伤身,对胎儿母体都不好。”殷不悔突然打断他,认真道:“你的怨气仇恨不该加注到她身,不要伤害爱自己的人。”</p>
锦荣再次沉默。</p>
殷不悔没有多言,他知道锦荣什么都明白,不过是被仇恨一时蒙蔽了双眼罢了。</p>
锦荣静默良久,终于开口:“还是不去了,她初怀孕,不适合舟车劳顿。不过——”他话音一转,似下了很大决定般,犹豫了半晌,才道:“大王的假期留着吧,等她生下孩子,我带她回去看看。”</p>
殷不悔眼底终于露出放心的笑,不免狭促:“待会儿回去吧,你一个男人跟女人较劲像什么话。”</p>
锦荣颔然。</p>
“锦程……”锦荣犹犹豫豫起来。</p>
殷不悔潋滟的眸底满是空旷,早已洞悉一切:“强扭的瓜不甜,让他去西蜀吧,她更需要他。”</p>
锦荣羞愧万分:“大王收留他,还让乔先生治好他的病,宫里内外处处礼遇,他居然这般不念恩情……微臣羞愧难当,是微臣没有教育好他。”</p>
殷不悔摆手,很是淡然:“人各有志,你们兄妹三人都是有主意的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况且他要去的是西蜀,正好能帮她一把,我们也算能放心一些。”</p>
锦荣心里复杂极了,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惆怅地叹一口气,心更是觉得自己对殷不悔亏欠良多。</p>
“云关运作的如何了?”殷不悔再次岔开话题,他不想过多地提到西蜀,每提一次,都会莫名地想到那个人。她怀了宋煜的孩子,也意味着他和她之间越来越遥远。他终究是永远得不到她了。</p>
“江城在那边盯着,煤炭的储存量很大,全部开采完至少要十年的时间。”锦荣回道。</p>
殷不悔思忖片刻,才道:“不要急着售卖,算要卖也不要卖给殷国,我们周边的小国番邦都稀缺煤炭,可以高价卖给他们。另外,让沈楠在大启大量收购煤炭,大启的储煤量不多,我们要将煤全部掌握在手里。”</p>
锦荣想了想,突然想起一个情报来:“我们的人曾在钱郡看见一个酷似宋煜的人,不敢十分确定。那人行踪诡异,跟了不到一天便跟丢了。”</p>
“钱郡?”殷不悔沉吟,有点意外。</p>
更多的还是鄙夷。</p>
在他看来,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险境,宋煜都不该将锦绣一个人丢在西蜀。锦绣还怀了孩子,西蜀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风平浪静,她一个柔弱女子,纵然是有三头六臂也对付不了那么多算计。</p>
宋煜这个人啊……他长长叹一口气,又自嘲起来。算他再看不起宋煜,觉得他是一坨****,又有什么用?锦绣的心意是不会变的。</p>
愁闷再次涌心头,他有些心烦意乱起来:“让锦程赶快启程吧。”早些去西蜀,也好帮一帮她。但愿她认定了的那个男人,能真正给她安定的日子。</p>
……</p>
锦绣这段时间总是觉得胸闷气短,孩子也动得厉害。好几次能感觉孩子疯狂涌动,将肚皮高高撑起,这样的涌动越发密集,她心里的不安感与日俱增。</p>
请了大夫,开了安胎药,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甚至还有大夫开玩笑说:“兴许是小贝勒生性好动。”</p>
木婂给了对方一个大白眼,直接将人撵了。</p>
迢氏回来了,眼底盈荡开满满的笑意,显然在那个村子收获颇丰。</p>
迢氏什么也没说,等到屋子里没了人,才抿嘴小声低语:“都安排好了,福晋放心吧。”</p>
锦绣没有多问,迢氏做事很有章程。</p>
迢氏知道人多口杂,不再提村子的事,而是问起那个内监来:“听说大病了一场,今儿在外院撞到的时候,人瘦的都快脱形了,小厮扶着在外院遛弯,精神还不错。”</p>
锦绣便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道:“还真是贪财又胆小的主,轻易一吓病倒了。差点命都没了,如果不是商宴……”她停顿一下,眼底再次聚满笑意:“也不知道是哪位主子,培养的人都是这般贪财。”</p>
迢氏笑:“您啊别操心了,后面的事有程峰去办。蛇已经出洞,我们只管打七寸成。”</p>
锦绣躺到榻,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的确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过问。</p>
……</p>
天气渐热,锦绣的肚子吹气球一样涨起来,她越发觉得身体难受。孩子的动静倒是小了,有时候一整天也没个反应,那种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烈。</p>
程峰满头是汗地跑进屋:“福晋,宫里来人了。”</p>
锦绣愣了一下。</p>
“是位公公,带了圣旨来。”</p>
于是乎事情便闹了起来,新来的内监姓陈,尖着嗓子斜着眼,趾高气昂地瞪着以前的张姓内监,十分不客气,指了鼻子骂:“你哪里来的冒牌货?杂家才是宫里派出来的,尖酸猴样,看着不是个好东西!福晋,您可万万不要被他蒙骗了。”</p>
张内监涨红了脸,毫不示弱地反击:“你凭什么证明我是冒牌的,你是正统?我可是皇任命来西蜀的,你算什么东西!”</p>
“你这下作东西,居然敢和我抬扛!看杂家今儿不打死你!”</p>
两个人骂了几句,居然滚打在了一起。</p>
锦绣站在廊下看懵了,木婂和迢氏小心地将她护在身后,程峰在边大声地劝着,却没有要去拉他们的意思。</p>
张内监刚大病一场,身子虚弱无力,根本不是陈内监的对手,几乎是被陈内监骑着打。</p>
直到张内监鼻青脸肿,程峰才将两人劝开,忍着笑装模作样地说了句:“两位公公这是做什么,万一你们是皇一前一后派来西蜀的呢?”</p>
陈内监立刻呸了一声,大喝:“不可能!我从未见过他!御前服侍的那几个人,皇之前也从未下过圣旨!”</p>
张内监胀着猪头脸,很没有底气地回应:“我还没见过你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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