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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穿过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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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你拿着。”霍安平递给我一面令旗。

    那令旗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小,三角形,就是一块土黄色的布,上面用红色颜料画上了一只骷髅头,在骷髅头的四周则是一圈我看不懂的花纹与文字。

    “这是什么?”我问霍安平。

    “令旗,可以让你控制这些鬼魂。”霍安平说道。

    说完,在我目光注视下他又拿出四支香,点燃后插上了花轿轿顶。

    “出了村根据风向,烟向哪边飘你就向哪边走,如果顺利天亮前你便能找回雨丫头魂魄。若烟忽然向下,你不要管任何事,立刻停在原地不要动。等烟恢复正常,你赶紧回来。记住,这香燃烧的极慢,很容易让你产生时间上的错觉。你要始终保持清醒,穿过第三道关卡后如果天还没亮,赶紧带上雨丫头回来。”

    我看着霍安平:“可如果,天亮了呢?”

    “很简单,到时候你下马,闭上眼睛每向前走三步停下,然后后退七步。如此反复,等听到一声鸡叫你就回来了。”霍安平回答。

    “小雨也一样么?”我问他。

    霍安平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这就看你了。”

    “我知道了。”我说。

    “好。”霍安平点点头,点燃了领操台上的香烛。

    “出发!”就听他大声说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霍安平刚刚点燃的两支红蜡上火苗忽然变绿,然后一阵风吹过,那三支他插在轿顶上的香冒起的袅袅香烟顿时向西飘去。

    我看了眼霍安平,轻轻挥动了一下手中令旗。

    “哗”的一声,所有纸人自行排好队列,走出废弃学校大门后沿着村里主路向北,出村后一路向西行去。

    霍安平一直跟在我身旁,直到在村口才停下,也并未说什么嘱咐的话,告诉我一定要带回小雨便对我摆了摆手。

    出村的一瞬间,又是一股冷风飘过。

    这风有些大,卷起了地面的灰尘,我闭上了眼睛任凭冷风打在身上,等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这哪里还是我熟悉的村口,放眼望去一条大道无边无际,两侧则是茂密的树林。

    那树林中,有无数破败的荒坟,一块块残缺的墓碑无不向着这大道的方向,在夜色凄惨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我魂魄附着在纸人上,身下是一匹纸马走在队伍中间。

    身侧是那顶由八只纸人抬起的大红花轿,前方穿着花花绿绿的纸人高举红色迎亲招牌,跟在它们身后的是几个吹着唢呐敲着锣鼓的纸人。

    而在最前,则是一对童男童女,表情像是再笑,凝固而诡异,蹦跳着带领整支队伍向前走去。

    没有声响,什么都听不到,一切都在一种诡异的静默氛围下进行着。

    这么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路上,这么一群人以这种方式出现,恐怕无论谁见到都会吓得半死。

    其实我也很害怕,我不知道接下来迎接我的是什么,但是为了小雨我必须这么做。

    就这样一路向前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座大山。

    那山我看不到究竟有多高,在远处就是一片漆黑的影子,一直走到山下我才发现。

    山旁有一条宽阔的道路,如果沿着这条路应该很快便能绕过这座大山。

    时间紧迫,这一支纸人组成的迎亲队伍一直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我早就心急如焚。

    这时候眼见一座大山挡在队伍前,我便想恢复令旗走那条大路,绕过这座大山。

    猛然想起霍安平对我的话,我握着令旗的手僵了一下,迅速向轿顶那三支香看去。

    这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就见那香烟所指的方向根本不是那条大路,而正是面前的这座高山。

    队伍还在行进着,我抬起头看向那高山,根本看不到山顶。

    山上纵横交错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发出一道道光亮。

    刀!等离的更近一些,我终于发现那山上发出光亮的究竟是什么。

    就见整座大山,几乎被明晃晃的刀子所覆盖。

    这些刀没有刀柄,所有刀刃全部朝上,没有规则的排列,横七竖八的遍布了整座大山。

    我紧张的看着面前这座刀山,又看了眼身旁根本没改变飘向的那三支香,咬了咬牙挥舞了一下手中令旗,整支迎亲队直接踏上了刀山。

    太诡异了,这是我从未感觉到的诡异。

    刀山山脚到山顶,至少有六十度倾斜,可是那些纸人却好像如履平地一般,身体和地面居然保持了垂直快速向山顶行进。

    我若不是一直死死的抱着身下纸马,很有可能在踏上刀山的瞬间便会坠落马下。

    这种姿势极为耗费体力,我还要紧盯着轿顶那三支香,生怕飘起的烟改变方向,根本没有太多精力却顾忌身边锋利的刀子。

    刚上山的时候还好,那些刀子很短散落在脚下,根本不存在划伤我的可能。

    可是越向山顶走,刀便越来越长,有的地方甚至由刀子形成了一张大网,像是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即使我坐在马上也随时有将我砍成两半的可能。

    我无法控制队伍行进速度,双手死死的抱住了身下的纸马,可即使这样我的身上还是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世界上任何疼痛与它相比都根本不值一提,剧烈的疼痛从伤口处传来,我感觉在那一瞬间灵魂都在扭曲。

    我身体剧烈颤抖着,痛苦的低下头躲过另一把刀,眼看烟的飘向改变赶紧挥舞了一下令旗。

    跑在最前的那一对金童玉女得到指令,掉头后直接跑进了一张刀网。

    我不敢有丝毫大意,眼前将要穿过刀网身体完全贴在了那纸马上。

    就仿佛凌迟处死,我的后背被刀子一次次划过,好像是不断削去我后背的血肉。

    我疼的都要窒息,感觉自己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可能。

    下一刻,队伍穿过刀网,终于到达山顶。

    此时的我因为疼痛已经无法坐直身体,眼见着队伍即将下山,强忍着向轿顶看去。

    香烟飘动方向未变,我的目光也被刀山下那些晃动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山顶与山脚距离其实并不近,但我依然看清了刚才我们没有走的那条主路上,此时正有无数个身影正在四散奔逃。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发现山下那些正在奔跑多名的竟全都是鬼魂。

    这些鬼魂每一个脸上都写满了惊恐,被数不尽的野狗包围追逐,无声无息下被野狗撕裂,最后化作魂魄化作一缕缕白烟消失在空中。

    道路的尽头,还不断的有鬼魂涌入这个修罗场,满地的残肢到处都是哭喊的鬼魂,他们的无助挂在脸上,根本无法抵挡住野狗冲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魂飞魄散然后被野狗吞噬。

    这是什么?我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如果不是霍安平早有提醒,在轿顶插上那三烛香,此时被那些野狗撕裂吞噬的就是我。

    不忍心再去看那些苟延残喘还在挣扎的鬼魂,我移回了目光。

    队伍仍旧向前,下山的速度远比上山的速度要快的多,那一把把锋利的刀不断从我身体上划过,我疼的恨不得就此死去。

    山脚鬼魂死去的越来越多,我感觉自己早已经没了知觉,忽然道路平坦,整支队伍竟已经来到山脚下。

    霍安平说我要经过三道关卡,这刀山应该就是第一道。

    可是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

    在山上的时候只能看到山脚下那些撕扯着鬼魂的野狗,远处则是一片漆黑。

    但当我来到山脚下的时候,不远处另一座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高山却出现在我眼前。

    我离得很远,但已经感觉到那股仿佛能够焚毁一切的热量。

    刚刚经历过刀山,仿佛被无数把刀子在身上一次次片下我的血肉,我承受着那无尽的痛苦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但这一切,我犹豫了。

    我是附着在纸人上的啊,整个迎亲队伍都是纸做的,怎么可能跨过这一座燃烧着烈火的高山?

    目光向队伍内看去,经历过刀山洗礼之后,迎亲队伍内的纸人除了我之外竟没有一个身体完全。

    它们或缺胳膊少腿,或身上被刀割的破烂,但却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蹦跳着向那座火山走去。

    而刚刚逃离野狗聚集的修罗场的鬼魂,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我们身边。

    它们比我们更加狼狈,每一个脸上都带着痛苦与惊恐,在我看向它们的时候表情僵硬的同时向我看来。

    “小河哥。”突然,背后传来了小雨的声音。

    小雨!我心中大惊,小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她也是那些鬼魂当中的一员?

    我心中狂喜,如果在这里见到小雨,那我就不需要去跨过那座火山。

    想要转过头,在转过的一瞬间我的胸口突然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猛的低下头,就见自己这一具纸人身体上,不知何时已被燃烧出一块方形印记。

    这是什么,我奇怪的看着那印记,身体突然由内而外感觉到一股阴寒。

    不对,霍安平说过我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而且才刚刚经过第一道关卡,小雨怎么会出现在我身后。

    该死的,不是小雨,有什么东西在叫我,它不想让我离开这里!

    “小河哥,你没听到小雨声音么?”我没有回头,那声音又一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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