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开宿舍的大门,秋张很显然已经大致将宿舍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收拾整理了一遍,布兰迪的书本和那套做工精致的低胸礼裙似乎都幸免于难,和秋张自己的杂物一道被放置在她的床上,归置成了整齐的两个小堆。但这并不能完全掩盖住房间里面凌乱的痕迹——灼伤咒将布兰迪床边的那块地毯烧出了一块焦黑的印记,桌上的咒语书被不知名的魔法炸成了碎片,撒的满地都是细碎的纸屑。
整个地毯现在都歪歪扭扭的,床单也被撕扯到了地上,变成皱皱巴巴的一团。看起来温蒂似乎是摔倒在了地上,攥着自己所能抓住的任何东西拼命地想要站起来。
可她干嘛要一声不吭地挣扎到自己的箱子旁边去呢,大声呼救然后朝门外爬过去不都是自救的手段么?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布兰迪百思不得其解。他小心地躲过了那片凌乱的现场,磕磕绊绊地赶到行李箱旁边。
他的箱子是放在房间最靠里的角落里面的,这主要是基于眼不见心不烦的关系:要知道每天开箱子琢磨自己当天是穿什么样的女性内衣和袜子对于布兰迪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邓布利多的后勤工作做的实在是太过体贴细致,以至于整个箱子里面除了布兰迪藏那些贵重东西的袜子之外几乎找不到任何带有一丝大男子主义气息的衣服。
拉开箱盖,里面东西摆放的稍微有些杂乱,这主要是下午礼仪课的关系,他急急忙忙换裙子的时候将自己身上细碎的杂物统统丢进了行李箱。不过这也仅仅是最上面一层而已,布兰迪的洁癖习惯性的要求他将所有的东西收拾的井井有条——将拉文德送的那块怀表、装有变声药剂的水壶和之前几封霍格沃茨过来的信件从箱子中移开,又随手将银发环的项链重新佩戴到胸前。下面便是被叠的整整齐齐的长袍和光鲜亮丽的衣物,他仔细清点了一遍,又将这些衣服拨开,从最下面书本之间的夹层里取出来那团鼓鼓囊囊的袜子。
一切正常。
全部确认过后,布兰迪这才舒了一口气。没有丢任何东西,温蒂也没受什么伤害,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霍格沃茨精心挑选的大小姐们要是在布斯巴顿这边发生什么意外,很有可能会使英法两国魔法部焦头烂额的。
这样最好了,虚惊一场……
只是,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如果仅仅是一个没有严重后果的闯入事件,马克西姆夫人为什么会敲响学校的紧急集合钟呢?而且,一个费尽心机闯进塔楼的人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跑来看看风景这么简单吧。
他的眼睛很快挪不动了,定定地注视着这个箱子,这件事实在是不正常,太不正常。
“秋,我的箱子你有帮着整理过么?”他回过头,迷惑的问道。
回答他的声音让他的心中猛地一跳。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被怀疑了?布兰妮。”秋张就在他的旁边,但说话的却并不是她,凯蒂半信半疑地站在门口,身后是刚刚返回塔楼表情凝重的欧丽安娜。她战战兢兢地看了布兰妮一眼,神色复杂地说。“所有被闯入的房间里面,只有你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没有被那个凶手翻动过。”
………………
不管是不是凶手当时察觉到什么意外,还是说温蒂的咒语伤到了他,他最终放弃了搜索布兰迪箱子的念头离开了塔楼。布斯巴顿敲响钟声的缘由很快便得到了解答,当塔楼里的众人在观景台一位教授的陪同下来到礼堂时,那里正人心惶惶——布兰迪他们这才知道,温蒂并不是唯一一个被袭击了的目标,一个一年级的小男孩在人群中惊恐地放声大哭,周围乱糟糟的都在说法语,他们根本听不懂。多亏了安娜和奥黛丽就在不远的地方,布兰迪才勉强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那个一年级的说他的同学失踪了,就在他旁边几英尺的位置。”
“他亲眼看到人突然消失的?就在眼皮子底下?”布兰迪那时候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安娜摇了摇头:“没,他们那个时候好像是在一楼的盥洗室,两个人在不远处的隔间里……他隐约听到盥洗室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和他同学低声呜呜啊啊的嘟囔,他扯着嗓子回应了几句,但没有反应。所以以为是同学在卖力解决生理问题,没想到是被袭击了——然后他从隔间下方的空隙看到了有人无声地从那里慢慢走过,动静小的像是在滑行,黑色的斗篷拖的老长。等他出来招呼他同学的时候,他朋友所在的隔间门还紧锁着,可是人已经不见了。而诡异的是,他朋友穿的也并不是什么黑色斗篷。”
!!!
这个跟鬼故事一样的惊悚事件让听众们毛骨悚然,以至于三三两两的抱在了一起。两只手飞快的抓住了布兰迪的胳膊,力气大的抓的他生疼。凯蒂和秋张两个人紧张的靠了过来,柔软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就好像块头大一点的布兰妮能带给她们一丝安全感一样。
因为安娜和奥黛丽作证的关系,尽管布兰妮身上仍然有很多疑点,但凯蒂还是选择相信她——毕竟布兰妮一晚上都没有单独行动,不可能有机会狂奔到悬壁塔楼去翻东西,更别提她会穿着黑色斗篷或者披风这类古板的衣物跑去男厕所袭击小男孩了。箱子里大胆暴露的短裙和粉红色的内衣已经说明了这一点——就从布兰妮的审美来看,凯蒂百分百相信自己同为女孩子的直觉。
失踪了一个一年级的学生,据说还是一个法国魔法部官员家的孩子,这对于布斯巴顿来说不可不谓是一个相当大的灾难。于是布兰迪他们首次有幸看到了马克西姆夫人狂怒的样子——她的胸膛就跟在拼命鼓气的风箱一样剧烈的欺负,头上粗壮的青筋高高的鼓了起来,沙哑而浑厚的低吼当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
安娜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在旁边小声的替布兰迪翻译着。
“马克西姆夫人看起来是要动真格了,她居然要级长们把所有今天晚上没办法提供不在场证明的学生们统计出来挨个问话!一会儿所有人都得老实回宿舍休息,教授们将会全面的搜查整座城堡……我们肯定会找到那个小学弟的,对么?”
布兰迪言不由衷地点点头,他是真的很愿意同意安娜的说法,把事情想的更加的简单一些。可见识过霍格沃茨密室之后,他对于盥洗室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便一直抱有淡淡的怀疑和畏惧情绪。既然高贵的斯莱特林绅士都有这个闲心将密室的入口布置在女厕所的洗手池上,天知道布斯巴顿的历代校长思维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天马行空——那个隔间的抽水马桶指不定就可以通向什么黑巫师组织的集会所呢。
不过……他究竟是怎样从紧锁着的隔间里面走出来的,这一点布兰迪想破了头都没能想通——目击者没看到咒语的光芒,也没有听到门被打开的声响,穿着那么长斗篷的巫师难不成还能从隔间里面跳出来?而且那个斗篷男明明听到目击的小巫师发出的声音了,为什么不顺手把他收拾掉呢……
所有的注意事项宣布完之后,礼堂里的学生们很快就在级长的带领下解散了。在得到马克西姆夫人的郑重承诺和保证之后,霍格沃茨的姑娘们跟随着散场后的人流,在教授们的照看下慢慢地向楼上走去。作为客人,她们当然是得到了最为严密的保护,倒也不会有太多恐慌的情绪。趁着大家都在热烈聊天的功夫,布兰迪不着痕迹地从队前慢慢的挪到了队尾,欧丽安娜学姐正在和秋张交谈,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听一下她们在说什么。
毕竟进入城堡那时,欧丽安娜鬼鬼祟祟宛如探寻什么的表情实在让他怀疑。
“欧丽安娜学姐,现在布斯巴顿出现这种事情的话,我们的交流活动会不会提前结束啊?我记得你那会儿有说要去猫头鹰棚屋给邓布利多教授送信……”
怪不得学姐在那中紧张的时候还可以在学校里面乱跑,原来是打着及时联络校长的旗号啊。布兰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低着头往前走,竖着耳朵仔细的听后面的声音……她已经露出了马脚,布兰迪可不记得猫头鹰棚屋会是往社团活动室的方向。
他不肯相信欧丽安娜会是那个袭击了温蒂与布斯巴顿小巫师的凶手,这说不通,欧丽安娜施展魔法确实不需要发声,也有能力轻松地把温蒂弄昏在地……但她犯不着这么做,一个下午都没有去上课的她完全可以在空无一人的塔楼里面随意的折腾,还可以不留下一点痕迹。哪里用得着在那个尴尬的时间动手。
“是的,加急信件的话我已经发了。”欧丽安娜说,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的扫视着前方的同学,然后固定在了布兰妮的身上,秋张意外地发现她的眼神很是迷茫,平时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这个时候也不叫了。“大概得要几天以后才能有回信,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咱们的交流活动会提前结束——刚刚德拉库尔小姐有通知过我,交流活动里不算重要的课程都会被删减一部分,把整个日程压缩到一至两周——只有炼金术的课程不会删减,马克西姆夫人说那很重要。她和邓布利多很难得成功邀请到了炼金界很有名的一个炼金术士,他平时不怎么会在公众面前露面的,也不知道这次怎么就愿意出来了。好像叫……尼可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