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假可以，但需要找到另一个愿意为他顶班的人，同时还得扣除部分月银。 咱们这是做生意的，不是善人堂。”</p>
周大掌柜语速缓慢且详细的一一说出他的提议，同时将原本的规矩提出来加以反驳。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意有所指的瞥了韩老和李掌柜一眼，摆明了是还记得方才李掌柜说的那句话，特地针对李掌柜口小王和阿林的特殊情况。</p>
方大小姐知道？</p>
呵，如今已经没有方大小姐了，只有方二小姐，方少爷和方少夫人。</p>
“请问诸位是否有异议？”周大掌柜乐呵呵的问道，态度和善，一副好商量的模样。</p>
李掌柜气急败坏的要前，被却韩老眼疾手快的牢牢抓住，韩老轻轻点了下头，冷淡道：“无异议。”</p>
“韩老！”李掌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忍不住出声大吼。</p>
韩老面色未改，只手下紧紧压制着李掌柜，明明他只是名老者，李掌柜四五十岁，正值壮年，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韩老。</p>
周大掌柜乐得看他们内讧，不过等了片刻功夫，见也没闹起来，兴致乏乏的便继续说自己的事了。同时也再一次认清了韩老在方家票号这些老人心的地位。</p>
韩老积威深重，饶是李掌柜无法理解韩老的用意，一时间气昏了头，也不敢跨过那条线，在韩老的跟前太过放肆无礼。</p>
他突然想起之前，那时方从和沈清雨夫妻俩人在方从云的支持下，排除众异，顶着重重压力也要将韩老撤下，将他换。韩老明明都已经走了，结果后来方从与方从云堂兄妹密谋协商下，又向原先的老人示好，在他们的压力下让韩老回来——做了个迎门。</p>
当时他很不解，明明梁子都已经结下了，人都已经被赶走了，又马后炮的示好有用吗？</p>
人好不容易赶走了，又接回来，若是不接回来，后面哪里还会有这么一堆烂摊子；接回来接回来吧，又安排那么一个职务去羞辱人。</p>
他知道方从云和方从是碍于原先方家票号的老人的压力，才做了这个决定，颇不以为然。直到现在，亲眼看见，亲身体会，才真真切切的感受了韩老在方家票号众人心的地位。</p>
这个地位，怕是只有曾经的方大小姐可以超越。</p>
庶出的方二小姐不能；旁支的方从和沈清雨更加不能。</p>
“周大掌柜的规矩我们并无异议。现在事情说完了吗，是否还有其他要事？”韩老问道，不论周大掌柜说什么，他都一口应下，不顾李掌柜和其他人在旁边气得吹胡子等眼睛。</p>
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周大掌柜低眸垂首，慢条斯理的吞咽了口茶润润嗓子，脑子却在飞快的运转着，想得起的、可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可是还没等到。</p>
见韩老开始突兀的剧烈咳嗽，李掌柜等人满怀关系的焦急前，周大掌柜暗暗叹息，难道今天真的留不住他们了吗？</p>
李掌柜怒斥道：“韩老大病刚愈，身子骨不好，你们的要求都已经全部应下了，还有什么事非得让韩老在这里陪你们干挨，不能改日再说吗？”</p>
周大掌柜抬眸，便收到方从投过来的视线，在心底深深的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p>
“少爷，少夫人，门房处通传，门外有人求见……”丫鬟在门外大声说道，说完才发现自己好像打断了周大掌柜的话，顿时吓得俏脸发白，身子不由自主的抖索了一下。</p>
周大掌柜眼睛顿时一亮。</p>
丝毫没有生丫鬟的气，只朝方从投去期待的目光。</p>
此时李掌柜等人在一旁嚷嚷喊道：“既然少爷和少夫人另有客相待，我们不再叨扰，先行告辞了。”</p>
方从微微蹙眉，看着叽叽喳喳的李掌柜，头一次觉得男人话多真讨厌。好不容易等的人来了，怎么可能放他们走；但不放他们吧，万一来得不是周大掌柜要等的人呢？</p>
说实话，他到现在其实都完全不知道周大掌柜到底在等什么，只是凭着信任，顺着他的话走。但愿别让他失望啊！</p>
“来者何人？”方从问道，李掌柜等人的话直接当做耳旁风，没听见，他不信，他没有发话让他们走，他们敢直接走人。</p>
丫鬟可不知道方从和周大掌柜并没有生自己的气，反而对她的及时通报感到十分高兴，她新入府的，刚出来办事，传个话都办坏了，一时间吓得舌头都打结了，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个囫囵话来，差点儿把周大掌柜急得自己跑出去看看来人是谁。</p>
“他、他、他说自己是少爷族人。”</p>
方从的族人？</p>
韩老、李掌柜这边茫然不解，他们只是在方家票号做事干活的事，对他们东家，方家嫡系的事还算清楚，其他的方族人不太了解了。反正没听过，那和他们没什么关系。</p>
周大掌柜同理，顿时失望的低下了头，像一只丧失了斗志，恹恹丧气的公鸡。</p>
只有方从和沈清雨，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起来，互相看了一眼，在对方眼看到相同的疑惑。</p>
她来做什么？</p>
难道周大掌柜找来的人是她？</p>
“速速请她进来，带她去……”方从本来打算让下人带她去隔壁的偏厅待着，目光扫了一下韩老等人，眼珠子一转，突然另外生了一计，立马改口，“带她过来。”</p>
丫鬟应是，逃命般的连忙走人。</p>
大堂里安静了下来，只听得李掌柜口齿清楚的说话声音，他再一次重复说道：“既然方少爷有亲人来到，我们便不好多加打扰，先行告退了。”</p>
方从笑了，明明说话的人是李掌柜，他的视线却稳稳当当的落在韩老身，对韩老那双摸不透想法的眸子，深深的与之对视，“不急，我族人前来，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不准他出了什么事情，还可以请韩老和李掌柜一起帮忙想个办法，拿拿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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