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从筠随意的将书籍一卷，塞进袖子里，请宁禀、宁则留步不送，告别离开。 接她的马车等候在宁府的大门后边，站在马车旁边的是随行出来的苡蓝，和阿新买回来的马夫，一个活像难民似的年黑黑的、精瘦的男子。</p>
宁禀和宁则俩兄弟都是这是第一次看见他，视线在他身多转了几圈。马匹还是方从筠托他们帮忙买的，本想着抽空挑个车夫再送她，如今瞧着姿势老道熟练的黑瘦男子，目送方从筠车离去，按捺下心底的各种滋味不提。</p>
马车离开宁府没多久，靠边停了下来。</p>
韩琦站在鱼贩面前，狼狈不堪的拿着一位异常活泼的鱼，鱼止不住的头尾摆动，甩得剧烈，韩琦惊慌的后退，努力忍住别尖叫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指尖拎着细细的系着鱼的草绳，高举起来，离自己身体远远的，看架势恨不能直接脱手甩了出去。</p>
周围买菜的都是大娘、婶子等妇人，再不济也是年轻的小丫头，在一堆女人间，气质斯面容俊秀的韩琦犹如鹤立鸡群，显得格外显眼出众。</p>
方从筠忍住笑。</p>
让车夫周叔停在这儿等一下，她拎起裙裾，小心翼翼的绕过小水坑，走到韩琦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p>
“啊！”</p>
韩琦浑身一哆嗦，吓得手脚发颤，那尾鱼呈抛物线的姿态被甩开滑落在地。</p>
方从筠也被吓了一跳。</p>
“你干嘛呢？”</p>
听见熟悉的声音，韩琦回过头，“方姑娘？”一张欲哭无泪的脸立马变了，如同看见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般，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紧紧握住她的胳膊，“方姑娘！救命啊！”</p>
方从筠忍俊不禁。</p>
年长的鱼贩大叔已经将那尾鱼捡起来了，被这样重重的摔了一下，鱼都没有死，也真是生命力顽强。将鱼篓里的水泼出来一些，清洗掉鱼落在地沾染的泥土，洗得七八成干净了，鱼贩大叔才自己拿着鱼尾，将鱼头和草绳的一边递向韩琦。</p>
韩琦动如脱兔，一个后退便躲在了方从筠身后。</p>
“多谢大叔了。”方从筠接过挂在鱼嘴的草绳，含笑向鱼贩大叔道歉。</p>
“不用不用……”鱼贩大叔连连摆手，好笑道，“我说他之前怎么站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大半天呢，结果才是想买鱼又不敢。”</p>
见鱼终于不用自己提着了，韩琦一颗心落了地，也不怕了，探出个头向鱼贩大叔反驳道：“我不是怕鱼，君子远庖厨房。”</p>
他被惊吓过度后略微有些发白的脸色还没有完全红润回转过来，周围的人笑眯眯的瞅着他，纷纷捂嘴轻笑，也不与他争辩。真相自在人心。</p>
拎着鱼离开了，才发现韩琦还买了许多别的菜。萝卜、白菜、小黄瓜什么的，都是素的，死物，这没什么可怕的了。韩琦拎着一堆菜，方从筠拎着鱼，从被菜饭占领了的街边挤出来。</p>
韩琦不认识车夫，但是认识苡蓝，见苡蓝站在马车旁边等她，知道这是她的马车，估计人家是要回家了。</p>
韩琦面露难色。</p>
“我得走了，这鱼……你得自己拎着了吧？”方从筠抿唇，眼底闪烁着深深的笑意，以前怎么没发现韩琦这么一个软肋呢！</p>
她将鱼往他面前一伸，韩琦立马后跳躲开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p>
被那么重的摔了一下，虽然没死透，但方才要好许多了，过一会儿才动弹一下，方从筠无奈道：“怎么是你出来买菜了？你家下人呢？”</p>
韩家虽不是大门大户仆婢成群，但伺候的下人还是雇佣了有两个的，一个看管护院，顺便打杂的小厮，和一个负责给他们祖孙俩人煮饭洗衣的年婶子。</p>
韩琦也很无奈啊！“婶子的小孙子生病了，昨日起便告假了几日，在家照顾她的小孙子；小厮乡下家里忙农活，回家去了，这段时间暂时都不会来。今天一早起来，祖父身子也不大爽利，一直念叨着想吃鱼，所以……”</p>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了</p>
韩家的婶子和小厮都是雇佣的短工。小厮家里有伙计的时候，回家去忙，等忙完了再来韩家，韩家平日的事也不多，小厮是乡下的，虽说每次回去都是十天半个月，但一年也难得回去几次。婶子也住在明州城里，每天早来晚回家，在阿不在的时候，顺便帮忙打扫一下也只是举手之劳的事。</p>
他们两个人交错着，互相帮忙顶一下事，在人少事也少的韩家完全可以绰绰有余的应付下来。</p>
这还是第一次，几个人的事情都撞在一起了。</p>
昨日婶子告假的时候，他还很轻松的答应了，想着大不了这几日在外面下馆子，结果韩老却意外生病了，还在迷迷糊糊，钦点了一道菜。</p>
方从筠拧着眉头：“那你会做吗？”</p>
买菜简单，做菜才难。</p>
不信任的眼神下在韩琦身从到下扫视了几下，满满都是质疑。</p>
韩琦气鼓鼓的，挺起了胸膛，“我……不会做。”声音响亮的吐出第一个字，然后便如同胀满了气的球被扎了一个针眼，气“噗嗤噗嗤”的泄出来了，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p>
他脑袋快垂到胸面前了，他也很怪啊！真不知道自己出门前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还信心满满的出门买房，准备自己下厨房了。</p>
方从筠想了想，瞥到旁边的苡蓝，朝她招了招手。“苡蓝，你还做菜吗？”刚说完，看见自己手里的鱼，叹气，“你会做鱼吗？”</p>
一直安静围观的苡蓝将事情的全程都目睹了，调皮的眨了眨眼：“会的会的。马婶最擅长的是做鱼了，我可从马婶那里偷了不少师呢。”</p>
“那你去帮他把这条鱼给做了吧。”方从筠实在受不了韩琦可怜巴巴的眼神了。</p>
苡蓝爽快应下。</p>
韩琦高兴得不能自己，连连向方从筠道谢，连苡蓝一个丫鬟也作了几个揖，不胜感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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