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红已经递了一张撒着女儿香粉的素面绢帕给他，杨玉只觉得用那帕子在脸擦拭了一遍后，自个儿整张脸也像是抹了粉似得，带着宜人的香味儿。</p>
他笑嘻嘻的谢过扶红，极为顺手的将帕子塞进了兜儿里，“帕子用脏了，也不好还你。改日我送礼赔给扶红你。”</p>
扶红不见外的和他翻了白眼，也不介意。</p>
杨玉什么性子她们还不清楚吗？那帕子什么花样儿都没有，送便送了，也不会传出什么私相授受的谣言。</p>
然后杨玉又回过头，继续和方从筠说道：“皇特地命天使出宫，那几个折子伤王爷的言官的府，站在大门口，令人出来跪拜听训。啧啧……你是没瞧见，整条街都围满了人，来看热闹的！”</p>
“哈哈哈……还想青史留名，我看，现下可以遗臭万年了！”</p>
方从筠也是乐得紧，对圣，她还是有敬畏之心的，却没想到当今陛下竟然是这样的性子！</p>
从前明州离京城远，消息打听不宜，对于圣都是捡要紧的政事，至于茶余饭后的闲话便所知不多了。</p>
倒是舅舅从前和她闲聊时，与她说过一句：“圣幼年登基，心藏鸿鹄大志，然性子却是极为散漫。”</p>
方从筠眼珠子转了转，捂嘴轻笑。</p>
她知道当今圣的祖父和已逝的老孝亲王、现在的顺老亲王是同胞亲兄弟，不过三兄弟之间年岁差的大了些，故而子嗣的年岁也相差甚当。</p>
例如蒋邃和当今圣，明明蒋邃和先帝、还有在世子的位置枯坐了几十年的顺亲王世子，三人是一个辈分，结果蒋邃倒是和当今圣一般大的年纪了。</p>
将圣的那番话在嘴里回味一番，方从筠忍俊不禁。</p>
没想到当今圣也是个好玩乐的性子！</p>
明明是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堂叔，却说堂叔受先皇所托，好生管教侄儿……那时当今圣才十多岁，正是调皮的时候吧？</p>
那他呢？</p>
也十多岁的年龄，板着张脸像个老夫人似得天天仇大苦深的鞭策皇努力读书？</p>
谁信？</p>
她撇撇嘴，看看他现在这副样子，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整天没个正经。</p>
和他年纪相当的人，谁不是娶妻纳妾，膝下儿子女儿都好几个了？</p>
便是当今圣，虽然后位空悬，高位妃级也无一人，但低等嫔妾也是有好几个的，儿子虽然还没有生出来，但小公主也已经有两个了。</p>
不知不觉间，本来是被陛下的举动逗得乐不可支的方从筠，开始对蒋邃百般挑剔，各种嫌弃。</p>
不过她也是在心里想想，是绝不会说出口来的。</p>
她几不可闻的轻轻哼了一声，他娶不娶妻纳不纳妾，有没有子嗣，与她何干？</p>
方从筠面笑意浅浅，一双如水银里浸泡着的黑珍珠似得眼珠子目不错珠的盯着杨玉，专注的不能在专注了。</p>
杨玉和扶红、举翠他们完全想不到，刚刚她的思绪都飘了那么远，还以为她一直在认真的听杨玉说陛下和蒋邃的趣事儿。</p>
天家之事不能妄议相谈，但奈何当今圣和蒋邃少年时期都不是什么好性子，嚣张浮夸张扬，简直是那时的纨绔子弟的头目，做出来的事儿便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p>
在京城权贵府，这些趣事儿是人尽皆知，都说臭谈烂了的啦！</p>
杨玉觉得方从筠也算是自己人，说与她听，笑一笑也不算犯了忌讳。</p>
由一场天子责问而延伸开来的少年天子与少年王爷的纵马扬鞭往事说得直到杨玉口干舌燥，一壶茶饮尽了都还没能说完。</p>
方从筠瞧了瞧外边儿的天色，便道：“一次性说完也没乐子了，改日分好几段再慢慢说也不迟。”</p>
杨玉意犹未尽的点点头，说的人听的的人还要瘾入迷。</p>
“对了，你来这里找我有其他事吗？总不会为了给我逗乐子吧？”方从筠含笑问道。</p>
她这般一问，杨玉才恍然大悟的拍手，猛然惊醒般站起来，“哎呀！我险些将正事儿给忘记了！得亏你提醒我了！”</p>
方从筠和扶红、举翠均哭笑不得。</p>
她那么一问也是顺口，她真的以为杨玉是过来玩儿的了，没想到，他还真是有正事儿要办！</p>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p>
杨玉可算是说起来正经事，正色道：“不论圣如何庇护偏袒王爷，到底是伤了龙体，宗人府那边也要说三道四。”</p>
说到宗人府，杨玉又忍不住岔开了话题，为方从筠补充道：“因皇室子嗣凋零，根本没有宗亲可以管教，宗人府近几年来便愈发的名存实亡，无视事实。你说闲着干领俸禄不好吗？他们非要折腾幺蛾子！”</p>
“没有闲散、不得重用的宗亲可以管教，宗人府竟然把主意打到孝亲王府和顺亲王府的头了！呵呵，也不看看孝亲王府的门槛是那么容易踏进来的吗！”</p>
“宗人府背后是顺老亲王撑腰。”</p>
“他老人家健在，便是顺亲王府内出了什么幺蛾子，顺老亲王便先出面收拾了，轮不到宗人府出手，只有孝亲王了。他老人家辈分高，便是陛下也得礼让三分，宗人府借着顺老亲王的势，像蚊子一般，算叮不疼，也痒得慌，烦得紧。”</p>
方从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皇室的情况又了解了几分。</p>
皇室现下虽然宗亲很少，但里面的关系却依旧千丝万缕，复杂交错。</p>
吐槽了一番宗人府，杨玉又言归政策，继续说道：“为了堵宗人府的那张臭嘴，陛下和爷索性声东击西，出了一招打乱朝堂的视线。”</p>
他嘿嘿一笑：“便是道，爷进宫乃是诉苦，国库空虚无银，连臣工的俸禄都发不起了，以至于让他被陛下的臣子欠了大把银子，要不回来了！”</p>
方从筠看着笑的不怀好意的杨玉，轻呵了一声。</p>
什么顺势而来，索性声东击西？</p>
其实这才是他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的最终目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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