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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回

    黛玉的婚事定在明年年初,所以这大半年黛玉都用来做嫁衣、看各种乱七八糟的各类杂书了。

    她的计划只告诉了雪雁和通天, 就连西门吹雪都是瞒着的。她害怕西门吹雪知道这个消息会做傻事, 所以干脆一狠心, 连他都隐瞒了下去。

    “玉儿今天又在练拳了?”林如海刚下朝就见到黛玉在院子里把一套拳法练得虎虎生威,一板一眼极有章法。黛玉一见是爹爹来了,立刻行了一礼,娇俏的望向他。

    林如海笑着走向她道:“看着大了,心性还是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嫁人了会不会为自己打算。看着你长得这么好,又懂事, 还知书达理,为父心里很骄傲, 没愧对你母亲。”

    黛玉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她好容易扯出个笑, 望向爹爹道:“女儿自然会为自己打算的。我只是想,我若是出嫁了,谁来陪爹爹, 打拳给爹爹看呢?”

    “你呦!”林如海笑着连连摇头, “你出嫁, 为父才能真正放下心来。前朝斗得激烈, 爹爹不想你牵扯进来, 现在你一旦出嫁,爹爹心头这块大石终于落了地。就算以后爹爹不在你的身边,你也能过得很好,想打这里, 爹爹就畅快了不少。”

    “爹爹!”黛玉皱着眉头看着他,显然是很不喜欢他说这样的话。

    “哈哈,罢了,我不说了。”林如海摸摸胡子,“我就盼着你能过得开开心心的,你过得开心,爹爹就开心。”

    黛玉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原来有多怨她的爹爹,现在就有多愧疚和内疚。然而现在她还必须瞒着他,去做一件极其冒险的事情——为了所谓的“自由”。

    她好自私,也好卑劣。一瞬间,黛玉想着若是被直播系统控制一生也是可以的,只要爹爹他们平安喜乐就好了。可是下一刻,她望向爹爹那温柔慈爱的眼神,就忍不住皱紧了眉,眼角里也淌出泪来,行动先一步大脑的跪了下去,对着父亲磕了一个响头。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林如海赶紧把黛玉搀了起来,抬眼一瞧,黛玉的额头都红肿了,眼里具是泪水。

    “爹爹,如果玉儿要去做一件事,这件事很危险,但如果一旦做成,玉儿一生都能平安喜乐,做不成,玉儿就会死。如果是爹爹,会如何选择?”

    林如海一直知道黛玉有事瞒着他,这下看着黛玉满脸的泪痕,表情决绝,显然是和她隐瞒的秘密有关。林如海知道黛玉对自己曾心有怨怼,他哪里不懂呢?他知道在贾敏和小儿子过世后自己对黛玉照顾的有些疏忽了,虽然嘴上和同僚说“像个男孩儿一样教养女儿”,但是做到几分他自己心里清楚。不过后来黛玉自己上进,找来师傅认真学习跟读书,他也甚是欣慰——哪怕知道黛玉对自己有疙瘩,他也选择无视,如同往常一样待她。

    可怜天下父母心,林如海在看见黛玉落泪的一刹那,便知道了她的打算。他虽然心中一沉,但也尊重黛玉的选择,一边给黛玉擦眼泪一边说:“自然是要你平安喜乐。”

    无论玉儿你做什么选择,为父都会支持你。不光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更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黛玉点头,抹了一把泪水,“玉儿,谢过爹爹。”她又和林如海说了两句话,这才回了屋子。

    林如海看着黛玉的身影越走越远、终于消失,这才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身边的管家赶紧给他顺气,紧张又埋怨着说:“老爷,你可要保重好身体啊!”

    “哎,一把老骨头了。”林如海摆摆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哎,我倒宁愿出点什么问题。”说完这话,林如海一甩袖子,也回了房。

    时间过得极快,一眨眼就到了黛玉大婚前日。这一天,黛玉身边聚集了不少姑娘,司马琪、李胜男、曹芳琴几个都来了,围着她的床坐了一圈儿,她们都算是她的闺蜜,哦不,有的还是gay蜜的那种——比如一脸不高兴的李胜男。

    司马琪看着黛玉桌子上红木盒里的凤冠霞帔,笑嘻嘻地说,“玉儿就要出嫁了,咱们也不能小气,好歹吃了你那么长时间的酒水,今儿个一并还给你,我担心的是啊,你婚后来问我们讨账。哎,我可听说你那夫君是个剑客,到时候你指派着他威胁我们,我们可受不起惊吓。”

    “你这说的,好像我给人家做了压寨夫人似的。”黛玉哭笑不得,“说得我有多抠似的。”

    “哎呀,就算玉儿姐姐做了压寨夫人,那也是顶顶漂亮的压寨夫人。大家说,是不是?”曹芳琴朝后一望,问道。

    “是!”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异口同声回答,说完就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哼!”黛玉哼了一声,“我要是压寨夫人,就让手下的小弟把你们都给抢到寨子里。到时候,你们哭都没地儿哭去!”

    “哈哈,那感情好,咱们正好一生一世做姐妹。”司马琪拽住黛玉的胳膊,笑眯眯地还了回去,黛玉瞪了她一眼,噘着嘴儿表情特别萌。司马琪趁着她一个闪神,“吧唧”亲在了她的脸上,亲完就说:“亲准新娘子,讨个好彩头!让我们也讨个好夫婿!”

    黛玉捂着脸一脸懵的瞧着她:“……”

    那表情明显就是: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但是司马琪这话说完,楚梨也笑嘻嘻的靠了过来,“吧唧”又在黛玉的另一边脸上亲了口,亲完还一本正经道:“脸是甜的,好像用的是桃花胭脂。”

    黛玉又羞又恼,刚要起来哈楚梨的痒痒,就被李胜男一个吻落在发梢。

    黛玉:“……”

    节·操君,我对不起你!

    众位姑娘嘴上都是涂着胭脂的,所以你一口我一口的亲完,黛玉的脸也变得花团锦簇,到处都是粉粉红红的唇印子,被“非礼”得非常惨烈,看得一堆姑娘笑得不行,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倒在床上,乐得直捶腿。黛玉忿忿地让雪雁进来给她打水洗脸,结果雪雁端着盆进来,看她满脸的唇印子,也愣了,接着大笑不止,还叫了春燕、冬梅几个进来看,看得黛玉直拿桌上的花生要丢她们,几个丫鬟这才嘻嘻哈哈的走了。

    黛玉:(冷漠脸jpg)

    大家笑够,闹够,好容易收了笑。曹芳琴说:“我今天送玉儿姐姐一对儿羊脂玉坠儿、两块奇楠沉香,祝玉儿姐姐和未来相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说着,让丫头将东西拿了上来,托盘里装的是两个紫檀木盒,曹芳琴将它们分别打开,一个盒子里装的是剔透如雪的羊脂玉坠,一个盒子里装的是雕刻成观音坐莲的两块奇楠香料。

    黛玉擦干净了脸,站起身子一看,惊讶道:“难为你找了奇楠送我,这东西可是稀罕得紧呢。”

    “再稀罕,也不过是个物件儿。我听说,这个奇楠,不需要点燃,加热一些之后就有香气,有助于睡眠。”说道这里,曹芳琴眼睛里都是狡黠,她虽未经人事,但是已经订了婚,没过多久也要成婚了,所以该知道的肯定都知道。

    “好哇,你又来嘲笑我!”黛玉说着就拧了一把曹芳琴的脸,曹芳琴也不恼,笑嘻嘻的认她掐。

    “好了好了。我和芳丫头给的东西大有不同,我今日送玉儿一副我手绣的画像,这画像呢自然就是玉儿本人。希望你以后也能天天开开心心,笑口常开。”司马琪叫来自己的丫鬟,她手里捧着一副巨大的方形物事,司马琪揭开上头的红布,呈现在大家眼中的就是巧笑倩兮、回眸一笑的黛玉。

    司马琪的绣工很好,加上这画儿是惜春后来作的,更是把黛玉那灵动的模样刻画得入木三分。这绣品绣的十分精细,大家看了都一致说好,黛玉道谢了便让雪雁收了下来。

    之后李胜男送了黛玉一对碧玉刀,楚梨送了一篮子西域水果,祁慕云送了一对发钗、一双绣花鞋……

    黛玉收礼收到手软,但是心里却很高兴。

    “明天你大婚,我们不便来,只好今日给你庆贺庆贺了。”司马琪道,“我看你有心事的样子,说出来给我们听听?”

    “倒也没什么心事。”黛玉一笑,“只是想着要为人妇,有些紧张而已。”

    “哈哈哈哈。”她这一说,大家都笑了。

    “不过姐姐你若是嫁了人,以后我们大家就不能这样聚在一起玩耍了。话说,下一次桃花诗社在什么时候聚会呀?”祁慕云问。

    “这个可不好说。”司马琪看了看黛玉的脸色,摇了摇头,“况且玉儿出嫁了,没多久我们姐妹这些一个个的,都紧跟着要嫁人,相夫教子,恐怕以后,聚少离多呀。”

    “我不想嫁人。”楚梨咬着嘴巴说。

    “谁都害怕自己所托非人啊。”李胜男喝了一口茶,“如果有可能,我倒愿终身不嫁。可惜,我爹爹把我许配给了禁军统领,听说那是个不爱讲话、整日板着张脸的男子。我受够了我爹那张木脸,这回又要去看另一张,真是……”她摇了摇头,什么话都不说了。

    “胜男姐姐你还算好的,”楚梨也不笑了,“最起码你没有公婆的烦恼。我要嫁的虽然是二品大员的嫡子,但奈何有个跋扈的婆婆,我见过她一面,还没开口就被她数落了一通,说我不知礼数、太过锋芒毕露,要守妇道……还让我背《女戒》,我爹爹就在旁边,不但不帮我,还连连点头称是。我在家排行老二,本就不怎么受宠,这回已经差不多能预料到以后的生活了。”

    “啊呀,都快别倒苦水了,听得我肝儿疼。”曹芳琴打断她们,“明天玉儿姐姐出嫁,大家可别摆出这副嘴脸,怪不吉利的。”

    “就是就是。生活就是这样啊,再烂你也得过,再说,你们比惨比得过我?”司马琪这话一出,大家都笑了,知道她要嫁给当朝的太子,也就是极有可能继位的那个。

    “是是是,咱们再惨都是小事儿,可比不过未来的娘娘。”曹芳琴老神在在附和道。

    “娘娘万福金安!”祁慕云学着宫里的妃子对着司马琪一甩帕子,掐着嗓子说话,逗得大家全乐了。

    “去你的!”司马琪一点祁慕云的鼻子,“我的婚事也是皇帝拿的主意,我娘为了这事儿都哭过去不知道多少回。当朝的太子人不错,可我不喜欢他那样的,长得也太黑了。”司马琪一脸的嫌弃。

    “哈哈哈哈。”全体姑娘大笑。

    “你竟然嫌弃当朝太子,他要知道肯定气死了!”李胜男好容易止笑,道。

    “气什么?气他长得丑?本来就丑,再气也好看不了。”司马琪道,“本来我想嫁的人是白白净净的书生,就像我表哥、堂弟那种的,本来我定的那门亲被推了。现在嫁给太子,总算是我得了便宜。”

    “可你不喜欢他。”李胜男插嘴。

    “婚姻不就是这回事儿?”司马琪瞥了她一眼,“你要嫁的那个禁军首领你就喜欢了?”

    “不喜,但也不讨厌。”

    “呦呦呦哟,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酸味儿,你闻到了吗?”曹芳琴看向楚梨。

    “闻到了闻到了,可酸呢,谁吃的醋呀?都酸死了。”楚梨看了一眼斗嘴的两人,笑着用帕子捂上了嘴,眼神一转一转的。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说说正经事儿。”祁慕云道。

    “对,我听说黛玉你写了本书?”

    “没写书,续了本书。”黛玉笑道。

    “什么书?拿给我们瞧瞧?”司马琪道。

    “就是这本。”黛玉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厚厚的深红色册子,递给司马琪。司马琪念着书名儿:“《红楼梦》?名字倒是很好。”

    “我只续写了后四十回,昨儿个才写完,今天墨迹才干,就拿给你们看了。”黛玉笑道。

    “是吗?”司马琪看了看李胜男,“那可得好好看看。”

    这么说着,她翻开了第一页,众人一起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