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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傍晚,家里一如既往的平淡如常。
“楼上的下来”,奶奶站在楼梯口催促着,“饭菜都凉了,还不快下楼。”
这时小叔两步合并,几乎是跳下了楼梯,这让木制台阶不堪重负,内部发出吱吱声,噪音刺耳。
“轻点,这五十多年的老房子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妈……我给你说个事,你千万要挺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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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不知所以的面部表情转眼消失了,从小叔惶恐不安的脸上看出了不祥。
“怎么了?你又惹什么事了?”
“是侄子,勤他……被……”因极度惊慌而亢奋到口吃的小叔,只能快速眨着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阿勤他怎么了?”手中的铁勺咣当掉在地。
“奶奶,呜……”莲哭出声,“哥他被坏人抓走啦!”
“什么?”犹如晴天霹雳,奶奶“啊”的一声喊后,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
“林雅,我出去一趟,今晚不回来了。”刚到家不久的浩仁接到电话又套上了鞋。
“局里来电话?”林雅听见响动走了出来。
“是上次的孩子方勤”,他降低了响度,“他被抢银行的歹徒劫持了,生死不明!”
“啊!”林雅捂住嘴控制住情绪,但仍叫了出来。
这时电话又响了。
“喂是我小张,嗯好,你在哪”,浩仁看了眼落地钟,“我马上过去。”
“情况怎么样了?解救出来了吗?”双手按在胸口。
“我过去现场,找有没有价值的线索”,他走出门外回过头,“等孩子回来,千万别提这件事。”
上午,歹徒伙人逃走之后。
我行驶着,与之保持一百米上下的距离,一路尾随。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伙人既没有选择躲藏,也不继续潜逃,反而无关紧要似的,开了有十多分钟后,在一条两旁长满杂草的路停下,除了负责抢劫和放风的两人,驾车的也一并下了车,向运河河岸走去。
见货车后箱门洞开,再无动静,于是我把单车推进了草丛中,冒险近车查看。
走进车箱,扑面而来的是发霉的恶臭气味,熏得我头胀发昏。向内部瞟去,是两个登山背包,包半开的拉链里的金条在黑暗的车箱里投映了几团光斑。除此之外,一旁还置着几只劫持银行的步枪和棒球棒,枪是上了膛的。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停下?明目张胆的是经验不足还是故意而为?难道是为了见蒙面人口中的那个“他”?没把枪带上是不是意味着早前是认识的?
这时从河边传来了争吵声,这引起了我的注意。
正当我侧耳倾听时,又毫无征兆的恢复了安静,似时间突然静止。
踌躇不定几分后,毅然决定上前查看。
我踩在松软的杂草上,把走动的声音降到最低,慢慢走向一根残败的桥墩后躲了起来,伸长脖子偷看。
这……刚刚发生什么了?
在运河河岸的石堆上,横睡着刚刚的几人,准确的说是死尸……
我惊讶不已,立马冲上前去。
如我所料,三人死于非命的原因都是身上多处刀伤,致命伤是脖子上被割断了的主动脉,红血飞溅遍地,皮开肉绽,口腔里的血渐渐凝固成血块。除了这伙人外,还有一具面部表情狰狞恐怖的女人也横尸一旁:她全身裸露,背部已经起了暗紫色尸斑,该是死了有一天了,女尸僵硬的双腿被撑开致变形,胸间插着把匕首,血迹一路延伸,全身遍布抓痕,沙石深入双手指甲皮肉,是垂死挣扎的表现,这种种现象表明,女人是被强暴致死的。
血腥场面,是我从未直视过的,加上空气弥漫着尸体腥臭味令我作呕,走到河边洗把脸清醒清醒。
就在此时,身后响起石子擦碰之声,水面隐约呈现一张“鬼脸”,我没有心理准备,吓得我张皇失措,三魂七魄尽散,没等回首,脑子生疼,便一头栽倒在河中。
……
“嗞嗞。”彩电满屏飘着雪花。
我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随手抓住木头触感的东西站了起来,只叫那两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站不稳,望了一眼刚刚抓的物体。
“他奶奶的,爷还没死呢就扔我进棺材里,真祖宗十八代的晦气。”我躺在黑棕色棺木里睡了一个下午。
站定一会回想起来,我是被打晕后抱上辆车,带到这叫人不应叫鬼不灵的地方。
房间的正中央放着台彩电,播报着今天的案件,诡异非常的气氛让我提着心吊着胆,一手把插头拔了。
在我准备起身抬头之时,发现前方也摆放着另一个棺材,顿时生了一身鸡皮疙瘩,腰脊生暗风,双眼紧瞪棺盖,生怕突然伸出只阴森森的白骨爪子。
恐惧和好奇在心中对峙,最终在好奇心作怪下,驱使我要一探究竟。
拿起彩电上燃了一半的残烛,那是在阴暗潮湿处境里的希望之光。愈靠近那棺材心是跳得愈是激烈,于是蓦地里涌出一股狠劲冲上前去,一鼓作气三下五除二把棺盖掀了下去。
“是李……李欣!快醒醒!”我怕用力过猛伤了她,双手轻轻拍着脸唤醒她。
“嗯……这是哪?好痛啊!”我用蜡烛照亮她的脸,“阿勤你怎么在这?”
“我才要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这个……”,她摸了后脑勺,“我想起来了,上午放学我坐公车回家……”
“你不是留校的吗?”我打断她。
“早上出门急,忘带饭盒了,而且钱也不够,所以……”说着笑了脸,娇羞的脸庞调皮地吐了舌头。
“然后呢?公车开到这了?”
“车经过广坝市场时,我看见你鬼鬼祟祟蹲在店门口,所以下了站去找你,走到半路好像有人在背后打了我一下,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
听了这番话,我眼前浮现出那个“鬼脸”。
我搀扶着她起了身,观察了她后脑的伤口,“原来如此,真有趣,这歹徒还真是仁慈!”
她注视我,等着我的解释。
“你说,他不埋了我们算不算仁慈?”我反问她。
“这也太牵强了吧?”
“是的,因此他饶了我们,是有着其他原因,可能要帮他做什么事。”
“做事?为什么找我们两个小孩?”
“不,不是找我们,他只找了我,你是中途误打误入被卷进来的,所以我很纳闷为什么歹徒不动你?可不可能是他……”
李欣看我满脸堆了坏笑地端详着她的身体,打了寒颤,“你满脑子装了歪门邪道的事,我看你才是色狼。”
我无心在这上纠缠不清过久,人身处险境,时刻都悬心吊胆。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李欣借着蜡烛的微光,环视了周围,“你看这是哪里?”
被她一提醒,才发现直到现在还没确认这是个什么样的地,如今定睛一看才察觉到疑点重重:偌大的房间,没有沙发座椅,只有一台彩电一张桌子点缀在此,当然还有那两大棺材。往下看,踏在生锈斑驳的铁网上,还贴了不上苔藓,低头细闻能听见大型机械工作时发出的巨大轰鸣声,其中掺杂了“哗哗”的水声。
“快离开这吧,这……没有其他人,怪恐怖的。”阴冷的寒气侵袭李欣的身体,使她一直在瑟瑟发抖。
我处变不惊,不紧不慢的答道:“这有其他人才恐怖呢!再说了这是哪都不知道,出了这铁闸门,就是无头苍蝇乱撞——找死呗。”
“看来只能等待外界的救援了。”她唉声叹气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李班长还得学习我这‘随遇而安’的优良品质啊!现在,咱把这里翻个底朝天吧!”
于是,我们从地上胡乱乱摸了几根浸了水的蜡烛,索性一旁的火机还能点上,瞬间四下里变得明亮起来。见一切准备完毕,便统一目标,走向了桌子。
“好脏啊,布满灰尘,还结了网!”李欣在桌上吹了口气,烟尘纷飞。
“呵啊,这东西快成精了,生了一窝仔。”我拉开抽屉,几只灰色毛茸茸的老鼠溜了出来,吓得李欣在一旁边踱脚边尖叫。
“你看那个”,李欣指着黑乎乎的东西,“像是本书。”
我双手倒翻,从下往上把外衣给脱了,看得李欣又叫了起来。
“方勤你要干嘛!”
“你要我空手去拿被鼠精做窝的书?”我走进,她睁大了眼睛连连后退,“要不你来脱衣服?”她直摇头,我说完便套住手伸去取出书来。
“这书破成这样,不知道字迹能否看清?”李欣捂着口鼻,指这残边缺角的书。
“你怎么知道这书里有字?”
“这不写着吗,mydiary,我的日记。”
听完我欲哭无泪……
“我来看看写了什么”,我翻了一页,“这乱涂乱画又乱写的,这人成绩一定和我一样。”
“和你一样不会英文?”她哈哈大笑起来。
“去去去,仔细看别说话!”
一九七零年五月一日星期五天气:晴
今天是劳动节,小鼠和野狼还有小兔子一家子,吃完晚饭后,一起出去散步。明天是周末真开心!
“这些动物,怎么可能是一家人?”李欣问。
“应该是某些人的属相或者是根据外貌特征起的代名词吧,继续看。”
一九七二年七月十六号星期日天气:阴
像往常一样,鬼仔们如期而至,野狼在手舞足蹈,小鼠着急得哭了,小兔子倒头就睡。
看完又翻了一页。
一九七六年十月九日星期六天气:血雨……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天气干燥,动物们的家起火了,野狼和小鼠死了,小兔子在看着他们呼喊但无能为力。
“阿勤,能不能别看了……”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阴风,烛火忽明忽暗,于是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一九七八年十一月二日星期四天气:多云转雨
今天,小兔子见到鬼仔们了,和他们谈得来,最后兔子也成了鬼。
……
看完,我和李欣无不因为这惊悚骇人的日记本惊得面面相觑,头重脚轻,要被无名的恐惧压跨,粉身碎骨。
“阿勤,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啊?”李欣吓得面目惨白。
“我也不知道,这笔记应该隐藏了某个尘封多年的秘密,歹徒解不开,要我们来帮他开锁呢!”说得是轻巧,但我也是心无伎俩,不知如何回答才说了这句客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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