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校的路上,冯见雄先找个银行把部分钱存了,还还了好几张信用卡——他为了这一系列的官司,开支加起来有将近三万块。
此前靠博客软广收费、给刘教授和邱雪“打工”捞的那些钱加起来,都还差一万块出头的缺口。所以,最后他事实上是一口气办了四五张信用卡用于套现、还靠着编借口从姐姐那里预套了几千块费用,才补上窟窿的。
如今,这些钱自然要全部还回去。
所以事实上,官司打完、还清欠账、给史妮可分完红。冯见雄本人手上真正剩下的钱,也就一万七八千而已。
好在,下次再复制这个套路的时候,就只要出一点诉讼受理费就行了。
以后每个官司的总成本不会超过5000块,净利润则有可能超过5万。
这门生意真正的妙处,就在于这种可复制性。
而且事实上,在另一个时空,从07年到09年,国内还真有一小撮最顶级的、兼做律师事务所和专代事务所生意的大律师,开始踏入这个行业,用这种方式碰瓷(主要靠和建筑业相关的小专利碰瓷)。
他们每次净赚的钱也不多,都是拿捏好了这么几万块,然后跑量。
后世曝光出来最成功的一个专利碰瓷案件,在九年的时间里碰瓷将近一千次、净利润四千万之巨。
从07年碰到16年,碰过的牛逼开发商涵盖万大恒达碧桂园,最后才被一个“宁可赔钱也要争口气”的富二代被告硬着脖子成功申请宣告无效——
可惜,一个实用新型哪怕没人去搭理,本来也就只有10年的专利期。所以那个实用新型即使最后被宣告无效,也可算是“虽死犹荣”了。
这是一门充分利用“以邻为壑”心理弱点的生意。毕竟生意人谁都不愿意“我多掏钱、为全行业行侠仗义做好事”。
在后世的冯见雄猝死重生前最后那段时间,这种生意倒是淡了不少,渐渐趋于消灭——主要原因是06~09年国家知产局对于“实用新型”的审查尺度实在太松,出了很多问题之后,知产局终于出台了《专利审查指南2010》。
新版本的审查指南出来之后,冯见雄这种“把现有技术伪装成实用新型”加塞的事情,难度就陡然暴涨了好多倍。因此,大部分用漏洞碰瓷的实用新型,都是2009年以前申请成功的,也就会在2019年全部过期——从那之后,这门碰瓷生意就几乎在华夏大地上消失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冯见雄对于他今天做的事情,是非常心安理得的。
因为如果他提前吃相太难看,坑遍无数地产权贵,说不定就能倒逼国家提前完善法律法规。
到时候,《专利审查指南2010》说不定就变成《专利审查指南2009》或者《专利审查指南2008》了呢?说不定还能卡掉几万本来不该凑够指标评高级职称的不合格工程师呢?
“更快地把一部法律所有可能**的点,都尽可能挨个儿操一边,那就是在为国家的法制化进程做贡献,也是一个高智商公民的社会责任。”
冯见雄如此在内心对自己默念,心中仅有的不安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另一边,冯见雄并不知道,史妮可拿了钱之后并没有回家交给母亲存起来。
妹子想了很久,最后觉得临近期末考试,让母亲知道自己并没有好好学习而是在外面赚钱,说不定会引来母亲大怒,索性还是暂且不说了。
而且1万块钱也不是很多。
史妮可如今帮冯见雄作材料还得去网吧,很不方便。于是她就拿了大部分的钱买了个笔记本,换了个新手机,再添置了一套更加适合跑法院的行头,也就没剩多少了。
如今有了冯见雄画的大饼在前,似乎每个月都能稳定进账数万。史妮可胆子也大了些,不再像原先那样守财奴。
按照冯见雄给史妮可的计划,期末考试和过年这阵子,暂且可以按兵不动,别折腾起诉的事儿。不过一些搜集证据、寻找目标的准备工作,都可以在寒假里提前做起来。
等春节黄金周过完,就可以进入到每月起诉三到四次的节奏中来,每个官司只要几万块,捞了钱和解就闪——这个频次其实并不算高,看看后世那个“9年起诉1000个案子”的专利,冯见雄这边才人家三分之一的密度。(当然9年1000次那个案子的经办律所,有好多律师处理这桩生意,尤其是搜集寻找侵权人,非常费事。冯见雄这边只有两个人,能每个月找到3个敌人就很辛苦了。)
这些细节且按下不表。
两天后就是期末考试,几乎一个多月没正经上课的冯见雄、史妮可也算是消停了些。尤其是史妮可功课底子并不好,只能是突击熬通宵复习、背书。
考完试,史妮可几乎要虚脱休克、连呆毛都萎了。
回去大睡了一整天,连成绩出来都没第一时间打听。
不过,却是颇有些人,比他们本人还关心成绩。
……
自从间接指使付成才在冯见雄的面试中捣乱作梗之后,翁得臣已经消停了两个月。
虽然爹妈都是学校的中层干部,他也没法直接无缘无故对不对付的同学下手。
期末之前个把月,冯见雄的翘课突然多起来了,在校园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还带着同班的美女到处乱跑,这些动向不可能不被翁得臣注意到。
不过,吃了冯见雄几次亏之后,翁得臣已经学乖收敛了些。凡是没把握抓住冯见雄过硬的犯错把柄,他是不会再轻举妄动自取其辱的。
“这厮连续一个多月不上课,还被老师点名批评了好几次,要是这次期末都考得这么烂,就想办法把他从校队里清退出来,再把他在校台和法援中心的职务统统下掉滚蛋!”
不得不说,翁得臣的主意还是很正的。
金陵师大有校规,如果一个学生在学生会或者其他校级社团任职,一旦当学期挂科两门,就要清退一切社团身份,专心学习。
考试结束后第二天,下班的点。
卷子都已经批阅完了,不过还没有公布成绩,按说更不能查询其他同学的成绩。
但是,翁得臣跟院里的老师关系都厮混得不错。尤其是教导员知道翁得臣的背景,对他非常客气。
“笃笃笃”翁得臣很礼貌地敲响了教导员办公室的门。
“进来。”一个女老师头也没抬,一边准备收拾东西一边随口喊。
翁得臣还挺会做人,看女老师已经在收拾东西,客气了一句:“刘老师,没妨碍您吧?”
刘老师:“哦,小翁啊,有什么事么?”
翁得臣和谐地说:“我们班有些同学想提前回家,但是不知道期末考试成绩,心里又不踏实,就托我来问问成绩出来了没。您这边有拿到么?”
“考卷是批出来了,还要复核一下平时分。你就在这儿看看吧,不许拍照,别拿出去。”刘老师显然也是知道翁得臣的脾性,没跟他装。一边说一边从一叠文件里翻出几张纸。
“那真是太感谢了。”翁得臣也不吝说些不要钱的客气话,拿过来就快速翻看起来。
他自己考得还算不错,平均都有八九十,班里算前十。不过虞美琴那小娘皮居然全部九十几,着实让人有些不快。
“呃?只有我们班的?”
“你不说是你们班有同学要提前走么?”刘老师疑惑地问了句,不过还是很干脆地把其他几个班的也递给了对方。
翁得臣翻到冯见雄那个班,一眼扫下去没看到冯见雄,不过倒是看到了史妮可,他也不吝花一点时间侦查一下。
“法理学:77,民法学:92,刑法学:68,行政法学:64,法律史学:75高等数学:46……”看完史妮可的分数,翁得臣暗叫可惜,“唉!只挂了一科!咱这种文科专业,要想挂科还真不容易,要是再来一门高数,还不整死这帮不上课的混混!”
文科类的课,上课和不上课的区别,那就是60分和90分的区别。
理工科的课,上课和不上课的区别,那才是0分和90分的区别。
主观题多的课程,学生能把试卷塞满,总归是有点分数的。再换个仁慈的老师,平时屁课不听、考前突击三天混及格的学酥,多如过江之鲫。
“诶,刘老师,怎么没有冯见雄的成绩?”翁得臣把四班的成绩单翻了个遍,也没看到仇人的名字,只能是直截了当问了。
这下,连刘老师都觉得翁得臣的吃相着实有些难看。
这摆明了是针对某一个人。
何况,冯见雄怎么也算是校园里叱咤风云的优等生了。各种挂名的论文成果和社会影响,那都是为法学院争光的。
“他的成绩有点问题,几门课的老师都在复核,讨论要不要按原计划扣他的平时分。所以还没统计上来。”
“有问题?”翁得臣下意识地一喜,“是因为逃课太多考太差了么?还是作弊了?”
“是因为逃课太多,但还是考太好了!比如,刑法学的王副教授,本来抓到冯见雄3次点名没到,放出话过不让他及格的。但是他考试卷面100分,王教授准备网开一面。”
“考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