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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长歌篇 004、青冥仙君

    烈阳一如既往的躺在碧泉池边晒太阳,慵懒的连个人形都不愿意变化,听三师姐说,自从她进入玉山之后,就不曾见过烈阳变化人形的模样,我约莫估算了一下,三师姐拜入师父门下大约两千余年!两千余年都不曾使过那变化人形的法术,这只老烈阳鸟八成连自己变化成人时是个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楚了吧?

    不过我曾偶然听二师姐说过,烈阳当年变成人形跟在师父身边时,倒也算得上天上地下少有的俊俏男儿,只是当我一路跑到碧泉池边,瞳孔中映入那只庞然大鸟平躺在凹凸不平的暖玉石上,几乎占据了数十里面积的慵懒模样时,实在无法在脑海中想像出他变化成个美少年是个什么情形。心中不免嘀咕起来:烈阳啊烈阳,原谅我的脑部世界不够复杂吧!

    心中愧疚自然不提,我同烈阳也算得上忘年之交,他常说师父虽收了九个女儿做徒弟,玉山却清静的跟没人似的,也只有我还保存着几分少女的活泼,让他还有种活在万丈红尘里的想法,自然对我格外没大没小一些。

    烈阳被我缠了大半个钟头之后,实在困的眼皮都睁不开,他也晓得今日若不能满足我,这觉也不用睡了。谁让我们这些闲散的神仙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时间呢。

    为了早点将我打发走,烈阳只好同我说起三千多年前的那桩往事,结果如我所料,还是一桩为情所困,遗憾终生的故事,同凡间那些戏台上演的苦情戏差不了多少。

    原来三千多年前,九重天上还是前任天帝当家,青冥仙君正是天帝同父异母的弟弟,文韬武略,仙法卓绝,深得天帝喜欢。后来也是造化弄人,他奉命到下界去除一只为祸四方的狼妖时,遇到了误他一生又让他爱了一生的女子,那女子偏偏是妖王的女儿,一只初出茅庐、天真烂漫的小花妖。

    都说人妖殊途,仙妖更是殊途到无法同归,他二人从开始邂逅的时候就注定了只能获得惨痛的结局。彼时的青冥仙君并没有意识到那只对他一见钟情后成日纠缠,经常不顾性命,偷偷溜去九重天找他的小花妖已在他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起初他怜惜这小花妖并不曾伤害过人命,妖力十分纯净,只是冷冰冰的赶她走,后来被缠的没有办法,干脆天上地下到处去参加法会,酒宴,甚至是和交情深些的仙君们下棋,为的只是避开她,让她知难而退。

    可小花妖的执著超出了青冥仙君的想像,当他逃难三日后回到自己的扶瑶宫时,正好见到两名天将架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小花妖从长长的宫廊尽头走来,黑色大理石砖铺成的地面上,一道清晰的血痕触目惊心,让他浑身一僵。

    青冥仙君不由自主从天将手中抢过小花妖抱入怀里的时候,恍然明白这个丫头已经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些印记,以至于他甘愿冒着被天帝发现的危险,匆匆将她送去了药王处疗伤。

    经此一事,小花妖虽被药王医好活蹦乱跳了,青冥仙君却被罚了三十六道天雷,雷刑之苦使他损失了至少百年修为,心中却并无半丝遗憾。只不过,他越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越是知道若再不了断,只会让小花妖丧命于天族之手。

    为了斩断小花妖心中的情丝,青冥仙君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方法,就是当着她的面同一个思慕了自己多年的女仙卿卿我我,缠缠绵绵,虽然最终的结果正是他想看到的,小花妖伤心至极,掩面而去,可最终的结局却并不是他想要的!

    小花妖死了,死于仙界的诛仙台下,当她心灰意冷跳下去的时候,青冥仙君心中的钝痛无法想像,他眼睁睁看着那道粉色身影毅然从充满戾气的诛仙台上跃下,撕心裂肺的呐喊已经无法阻止一切!

    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妖王得知女儿死于九重天的诛仙台后,召集了天上地下的所有妖魔发动了一场旷世之战,仙魔二族维护多年的和平表象被彻底撕裂,一直避居世外的魔神强势复出,群魔乱舞,天地大乱,死于这场战争中的生灵不计其数,尸骨累累几乎可以填满万里河山,可谓继父神母神一同归于混沌之后,三界六道中最为盛大、惨烈的一场盛事。

    最终,天帝联合师父及所有仙族共同抗敌,虽将魔神打的魂飞魄散,也将妖王禁锢在冥界的九幽地狱,仙族的将士却也损失了大半不止。正因如此,引发此次战事的罪魁祸首青冥仙君才自主请命,罚下凡间镇守中苍山千年方可回归仙界,重入仙籍。

    讲到此处,烈阳倒是瞌睡全无,目光灼灼道,“若不是因为那场战事,老天帝也不会这么早就身归混沌,匆匆擅位给了长子炎华。不过,那件事距离今日早已三千年之久,青冥小儿迟迟不肯返回仙界,八成不是真的愧对三界众生,而是心如死灰,不肯原谅自己吧。”

    我听完之后,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有些茫然的问,“烈阳,那小花妖你可曾见过?是不是天姿国色?否则怎会让那青冥仙君铸下如此大错?”

    “天姿国色嘛,算不上,天真烂漫,活泼可爱倒是比你强了不少。”

    烈阳摇头晃脑的动作让我翻了个白眼,轻哼一声爬起身子,刚要离开时忽然记起一件事情,转身又问,“烈阳,师父举行的蟠桃会也请了那青冥仙君,你说他可会来?”

    听了我这无聊的问题,烈阳垂下硕大的脑袋,继续睡觉去了,我一向看不惯他这幅垂垂老矣,仿佛生无可恋的姿态,朝它做了个鬼脸,急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