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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妯娌小陈氏那话里话外, 说道侄儿赵承景即将入宫做皇子伴读的炫耀劲,田氏原先心里羡慕嫉妒的紧,如今倒是放开了。..
她们三房原就没法子和那几个嫡房相比,陈氏给自己的亲子娶亲都是花费了不少心思的, 长房王氏出自洛河王家, 洛河王家出过三任帝师, 若不是长房大老爷赵志仁正经的科举出身,即使出身咏恩侯府嫡枝,王家也不一定会将嫡女嫁过来;二房是陈氏自己的娘家镇国公府,虽说如今镇国公府已经渐渐没落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依然不可小觑;四房卫氏出自忠武将军府, 卫家虽然无爵位,却执掌西南戍卫的兵权。
相比之下,田氏也知她这个商户之女身份,确实拿不出手。陈氏看中了他,也不过想让三房夫妻成为一对怨偶。
若是没有儿女,田氏也倒是无所谓如了陈氏的心意,只是为母则强, 纵然知道违背陈氏心里讨不了好, 田氏也只能迎难而上,期望自己多少能庇护亲生子女一二。
“太太, 大夫人要生了, 春晖院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子了……”
丫鬟锦环从外面碎步匆匆的进来对田氏耳边低声道, 田氏原本斜躺在榻上小憩,这会儿倒是直起身子坐起来问道:
“今儿个就发动了?不是说还有半个月吗?”
莫不是有什么事……
锦环又道:“听说是动了胎气提前发动的……今儿个外面来了个女子,挺着个肚子说是有了大老爷的子嗣,跪在门外一直不起,引来了不少人观看非议……”
田氏在心里有诸多猜测,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想到大伯赵志仁平日里一派谦谦君子作风,真是看不出啊,田氏有些咋舌。
锦环接着讲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那女子自称是良家子,看样子都有快六七个月身子了,仆妇们不敢直接撵人,将人带了进去准备去禀告老太太,让大夫人知晓了此事,一时激动动了胎气,是以就提前发动了……”
如今王氏肚子里的孩子是侯府之中的大事,就算是有这种糟心事,也应该是先禀告给老太太知晓,以陈氏的处事手段,断不会在此时让王氏知晓这事,怎么会……
田氏又问:“老夫人呢?”
“老夫人那边原先是想将人带过去的先拘着,等查实之后再说。妙书斋..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大夫人知晓了……”
一切都太巧合了,田氏心中泛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王氏即将临盆,大多时候都是很少踏出春晖院的,陈氏已经下令让大房的下人们严阵以待,等闲事情都不要来劳烦王氏,这种情况之下,若不是有人有意透露,王氏根本不可能知道!
春晖园中,上房的卧室里边,王氏在凄厉的叫着,声音一声比一声惨烈,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由着神色紧张匆忙的丫鬟婆子来回端着进进出出。
“啊……不行了,啊……”
“夫人,快吸气,哥儿的位置有些不正……夫人忍着点儿啊……”
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房里乱糟糟的声音交错传出,偏厅里陈氏由着高嬷嬷扶着,手中紧攥着的帕子和深锁的眉头,显示出了她此时心里的不平静!
“你们老爷呢?怎么还没派人去请回来?”
陈氏问着一旁伺候着的大房的丫鬟。被点到名的丫鬟身体一颤,战战兢兢的立马回道:“回老夫人,嬷嬷早就遣人去了,只是还没回来……”
陈氏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心情也更烦躁。
这些时日,在她看来就没什么好事发生,先是三房那死丫头的婚事没算计成,接着又是那贱种考上了清溪水院,如今好好的她的嫡孙又因着一些倒灶事儿出了岔子!
莫不是三房生来就是来克他的!看来当年大师说的当真不是虚言,陈氏心思百转,扶着她的高嬷嬷看着她面无表情高深莫测的神情有些颤栗,原先安慰的话忍下,抿嘴拒不开口的小心陪站着,生怕多嘴惹来陈氏的迁怒。
远在并州清溪水院与夫子周壁对弈的赵承佑,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昨晚受凉了?”
周夫子关心的对他嘘问道,赵承佑左右轻轻抚了抚发痒的鼻头放下,摇了摇头。
周壁正值而立之年,身高七尺看着十分温文儒雅,其实性情却怪癖的很,甚少有人能入他之眼,偏偏来历成谜,是清溪书院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天知道有多少人就是初时被他的表象所迷惑。
赵承佑想到与他的孽缘,真真想不明白他当年怎么就一时懵了,怎么就答应了做他的徒弟呢?
赵承佑与周壁相识于江湖,彼时二人均是乞丐,区别在于一个半真半假,一个是真的假。
赵承佑当时设身处地的情形也和乞丐差不多了,为了生存下去!每天都是挂着个破破烂烂的衣服出去想法子找吃的,周壁则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筋,窝在乞丐窝里呆了一年。
至于原因后来周壁才说,用他的原话就是这里最能看透人间百态,赵承佑只要一想到他说这句话时候的故作深沉的表情,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赵承佑起先看着他经常坐在街角发呆,一次手滑之下递给了周壁一个馒头,从此之后两个年龄相距甚大的人就这样结下了深厚的情谊,或者说是周壁单方面的赖上了赵承佑。
多么温暖的人呐!
为了让赵承佑拜他为师,周壁当真是无所不用其及,什么法子都使过。
但真正让赵承佑点头的却是周壁的一句话:“你虽天生神力,然却无人指点,不过神兵断柄,安能料定伤人不会伤己?大千世界奇人异事万万千千,你当真能心无顾忌?”
一语惊醒梦中人。
赵承佑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想的过于简单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他熟悉的世界,它自有它的规则。
也许多一个师傅也没什么。
赵承佑两辈子的岁数和阅历加起来,让他显得格外的老成,周壁并不把他当做孩童看待,虽然名义上二人是师徒,实则更像是忘年之交。
“你那表弟与你还真是不像……”
周夫子看着赵承佑摇头啧啧了一声,心里却在感慨,一个多智近妖,少年老成,一个却玲珑跳脱,天真烂漫。
赵承佑听着只抬头望着他不语,周壁与他对视几秒之后率先放弃,将手中白色棋子扔回了起篓里,有些丧气道:
“好好好,既然为师已经答应,定然不会反悔!”
左右不过多收一个学生。
赵承佑自从知道向来行踪不定的周壁隐于清溪书院之时,心中便有将田嘉言拜于他门下的打算,反正周壁如今是正儿八经的教书先生,又是一个行事不同于常人性格怪癖之人,多收一个学生在常人看来,实在是正常不过。
为何收弟子,看着顺眼呗……
侯府有给每个待嫁的姑娘准备嫁妆银子,赵婉珠是嫡出,虽然出身庶出三房,但侯府如今并未分家,照例还是得了三千两的嫁银。这让本就心有郁气的陈氏气的心口疼痛,直在荣寿园中恨骂:就早就说了要将三房分出去,那老东西心肝儿黑了,人都死了那么些年,还想拉拔着三房!先是骂老侯爷,接着是早已身故的梅姨娘,三房的人,骂着骂着连大老爷,二老爷的名字都传了出来,什么不孝啊,
那尖叫骂声断断续续的快传到了二道门了,惹的守门的家丁婆家们私下里偷偷的议论着,王氏如今掌管着侯府的中馈,自然这些消息时瞒不过她的耳目的。
然而大夫人王氏不过草草打了几个嘴碎闲话的下人的板子之外便没有继续追究了,究其原因便是大夫人的心神已经全然不在府中杂事上,因为如今长房唯一的嫡子赵承瑞病了,并且十分严重,视赵承瑞为命根子的王氏如今全部心神都在幺子身子,如今正衣不解带寸步不离的守在儿子的床前。
赵承瑞病重的消息犹如一道惊天之雷炸开在咏恩侯府众人身上,一时之间侯府里主子们神情肃穆下令禁言。下人们则是被管事的警告小心行事勿要惹了主子心烦,也有那等子言行不谨之人,按例往常最多打几板子罚两月月钱,然今次却直接被打到了咽气抬去了乱葬岗,下人们这次意识到这次不同以往,一时之间府里边儿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长房的春晖院里,大夫一个接一个的进去,出来的时候都是摇着头唯一的回复口径:体弱之症!并查不出什么其他病情或是中毒之状。
这其中还有两位大老爷赵志仁请来的太医,但即便是他们,依然查不出其他的病症。
“庸医,庸医!滚……我的孩儿,我的瑞儿啊……”
此时的大夫人王氏整个人披头散发憔悴不堪形容癫疯,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端庄,不停的尖声吼叫着,她是不相信这群庸医的诊断,体弱之症又怎么会突然药石无医呢!她的瑞儿昨日还好好的呢?是有人要害他!定是有人要害他的。
“老爷,是有人要害我的瑞儿啊!老侯爷……您要为您孙儿讨个公道啊!”
王氏的话让几位大夫脸色变的出奇的难堪,这简直便是在怀疑他们的医术,若是一人查看不出来可以说是误诊,然这么多为大夫的出来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那便是王氏在有意侮辱他们的医品了!
“岂有此理,真真岂有此理!老夫行医几十载,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老夫医治不起,便先告辞!哼!”
一群大夫甩袖而去,只留下王氏兀自在那哭着,床上躺着的赵承瑞小小的身子蜷缩在那,脸上蜡白呼吸微弱,看着像是随时要去的样子。
大老爷赵志仁神情悲痛,平日里挺直的脊背此时像是被卸去了骨头弯压了下来,整个人说不出的颓丧绝望。他看着已经快要疯癫的妻子又看了看床上似是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儿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无声的抿住了,他闭了闭眼睛像似做了什么决定,再张开时双眼中氤氲着一股莫名的风暴,只见他用力的转过身走出了春晖院。
“父亲!求您救救您的孙儿吧。”
老侯爷看着这个声音悲怆跪在自己面前无声耸动着双肩的长子,一时之间威严的脸上神情看着有些恍惚,他这个儿子,他期盼过,失望过,却依然不曾放弃过,虽然他终究达不到他的期盼,但这毕竟是他的长子啊,期盼来的嫡长子啊!
老侯爷如何又不知晓此时长子过来,是来求一个交代的!
长子跪着求他救孙儿,不仅仅是为让他去宫中去求如今为今上延脉的庄太医,更是要他给出一个态度的。
长子是不相信瑞哥儿只是单单的体弱之症,便是他自也是不信的,只是有的时候,手心手背都是肉,缺乏决心罢了。
只是今日此时,这萧墙之祸便是因他一时踌躇不决所致啊!老侯爷自是也是打心里认为此事与二房是脱不了干系的,是以他此时面上有着被人揭穿的羞耻和愧疚。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从前他认为长子如此,如今他不也是如此。
“便如你所愿吧!”
老侯爷对赵志仁摆摆手点头道!然后他便像似浑身被抽掉了力气般颓丧的坐倒在椅子上,样子看着像瞬间老了十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