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人算不如不如天算啊!”
禹王府内, 得知祁恩佑失踪的消息, 禹王皱着眉沉默的半晌方才悠悠的开口,马修明见他神色不明于是问道:“殿下如今如何打算?”
原本他们想利用此次西北之战与祁氏合作本以为石道渠成, 却没想到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在这和关键时刻,祁恩佑竟然失踪生死不知。妙书斋..
禹王脸色神色严峻, 原本圣上让惠王去西北监军,一是有为太子让道之意, 而又何尝没有保惠王之意, 西北之乱被平, 惠王声望随之上涨, 西北纵然有各世族把持,惠王若是在此徐徐图谋未必没有掌控西北的希望, 况且太子生性仁慈, 若是他登位, 许是不会对惠王如何。
况且如今又出了更大的变数,祁恩佑失踪,此时西北之乱各族势力倾轧正是人心不稳之时,惠王若是就藩西北,正是收服各族正好的时机,端看惠王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唯今只能让惠王留在西北了。”
若是祁恩佑没有失踪,禹王就没有必要去忌惮惠王了, 无他便是惠王就藩西北, 有祁恩佑此人钳制, 惠王便是一颗废棋。
可祁恩佑既然失踪,禹王留在西北于他们也是变数,然若让惠王回到燕京,此事与他们更为不利。
马修明有些忧心忡忡道:“只是如今太子病重,只怕圣上有别的打算。”
太子病重危在旦夕,康王一系动作频频,难道圣上不会因为忌惮太尉一系,将惠王召回,圣上若是出手让惠王回来,只怕他们便前功尽弃了。
“圣上……”
禹王皱眉,却终是神情冷酷的道:“端看咱们这位康王殿下下不下得了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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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紫宸宫内灯火通明,圣上病情越来越重,近日多是在昏睡,守宫的太监宫女不敢有丝毫懈怠时时盯着圣上的动静以免耽误了病情。
徐太医连续多日持续为圣上诊治,连续高度的紧张让他走出甬道的时候不自觉失神错步摔了一跤,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只见一个黑色影子托住了他,随后一个尖细的嗓子传来:
“哎哟唉,徐大人您可千万仔细着这脚下,天黑路难免难走,您可千万小心着呐!”
徐太医一抬头边看慈宁宫的大太监路公公笑盈盈的立在那看着他,只是那笑意却无端的让人心里发寒,徐太医不自觉的哆了哆方才压下翻滚的心思说道:“方才多谢公公,天色已深,改日再向公公致谢,本官这就先行告辞了。”
说吧他变向往前走去,路公公见状身形灵巧的闪到他前边去不正不巧的挡在他前头,依然笑着说道:“徐大人客气了。徐大人留步!”
徐太医面色有些发沉的看着这个阉奴,心中警声大作。
路公公悠悠的道:“徐大人奴婢来此等你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娘娘让我带两句话给你:徐大人可还记得当年的活命之恩?若是记得,如今便还了罢!”
路公公说完便转身轻飘飘的走了,而徐太医却脸色发白的站在原地,他立在原地等了许久终于一阵冷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哆嗦之后仿佛失去了浑身的精气儿,有些脱力的拖着疲乏的身子出了宫去。
徐太医兀自回了府,徐夫人见他像是被人抽了魂儿似的有些忧心的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徐太医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忽而眼神深情的对徐夫人道:“翠娘,为夫这辈子能娶了你是为夫最大的福气。”
徐夫人闻言微微愣愣先是娇羞的红了脸接着却又红了眼道:“是我上辈子积了福才嫁给了你,只是我没能给你添个儿子……”
徐太医一生只守着徐夫人一人,二人这辈子只得了一个女儿,此事一直是徐夫人觉得愧对徐太医的地方。
徐太医却不觉如此,他摇了摇头道:“月儿很好,如今她远嫁徐州,听女婿说又有了身子,你不是说想她吗,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去看月儿去,可好?”
徐夫人有些意外的看了看夫君,原先她总是念叨,他却总是安慰她多想,今日是怎么的了?
徐太医面上带着温和的笑道:“宫里近日事多为夫只怕也顾不上你,将好你去看看女儿也可顺道散散心,整日一个人闷在府里也是无趣。”
徐夫人眼见看不出什么异样于是有些心动,“那……”
徐太医道:“去吧,为夫会安排好的。”
徐夫人点点头,“恩。”
景和四十一年五月初二,宫中太子病情突然有了起色,闻讯流连病榻多日的圣上也突然清醒了不少,此事让朝中诸臣有些意料未及,原康王一系闻风都匆匆收敛了不少,皇帝拖着病体在休朝多日之后上朝的第一件事,便是宣布惠王就藩齐州,康王就藩梧州,其余各成年皇子皆有安排,二便是择日退位与皇太子。
两个措手不及连续的惊雷在燕京之中忽然炸开,然没有给众朝廷开口的机会,圣上便有养病为由退朝入了紫宸宫再也未出,朝中一切事宜由太子处置。
圣上这是彻底放手了!
众朝臣心中都是此种想法!
与康王府一夕之间收敛了锋芒相比,东宫却似不是一个天地,太子身子大有起色,马上便要成为新君,东宫处处皆是喜色,各管事詹士人人忙的脚不沾地,都在为太子登基做准备。
而康王府里却是收敛了气息一般,所有人都不敢大声说一句话,康王马上便要就藩,而且封地还在远哥千里的南疆梧州,那可是一个荒凉的蛮荒之地啊!本朝百年至今也不过只有一个犯过错的王爷被贬去过南疆,而如何圣上这番安排不是明晃晃的放逐康王之意么?
朝廷之上向来是跟风而动,康王就藩的命令一下,原先门庭若市的康王府便立马变得门可罗雀,后院里康王妃武氏正在发着脾气,武氏乃齐国公之女,自小便是娇宠着长大,之后嫁入康王府,康王看在齐国公的面子上,一直也是给她脸面向来敬重爱宠她,更是为了她冷落了府中一众妃妾。
康王眼看着失去了圣心要去蛮荒之地,康王妃心中有怨气,近日来日日在府中寻事找茬。
孙侧妃孙雨萱脸色有些苍白的拉着小世子从康王妃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她贴身伺候婢女见状连忙上前心疼的说道:“侧妃,王妃又为难你了?”
孙雨萱闻言虚弱的笑笑却摇了摇头,然后她伸出手摸了摸嘟着嘴低头不语的小世子然后说道:“无事,左右王妃能出了口气儿,不为难我们世子就好!”
武氏一进门便不喜前王妃留下的小世子,只是她如今自己只得一个小郡主,并未明着对小世子如何,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孙雨萱养着小世子,她自己已没有生育的希望,自然是时时护着小世子生怕他有个万一。
小世子抬起头睁着乌溜溜的眸子声音糯糯的对孙雨萱说道:“孙母妃,等杰儿长大了,就保护孙母妃。”
小孩子最是敏感和单纯,孙雨萱听罢心里微动忍着鼻酸笑道:“好,母妃等着。”
“王氏又闹了?”
康王在书房里问前来禀事的管事儿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那管事急的额头直冒汗才吞吞吐吐的回道:“回王爷的话,王妃一早便招了诸位娘娘夫人前去问安。”
见康王头都未抬一个继续拿着狼嚎挥着,管事的继续道“方才小见着孙侧妃娘娘带着小世子回了院子。”
王妃一早便折腾的一个时辰,自从他们王爷失了势,王妃便每日无事生事,府里原就因着王爷就藩要有许多事情需要打点,但是王妃却整日心思不在这上边儿,听说前天儿齐国公夫人还亲自上门了一趟也不知和王妃说了什么。
但是王妃整天儿的闹,王爷却是一副纹风不动的模样,这让管事的心中叫苦却只能捡着事儿说。
果然康王听罢随手将狼嚎向管事扔了过去,然后重重的“哼!”了一声。
齐国公府!武氏!
好!真是好啊!
燕京荣慧大长公主府里,一身玄色蟒袍的信亲王与大长公主相对而坐,西北大捷作为主帅的信郡王凭借军功被圣上亲自下旨封为亲王,世袭罔替。
虽终于如愿以偿得意承认身份位列亲王之位,然不知为何司徒壁脸上却无任何欣喜之色反而脸色肃沉,许是这燕京之中如今唯有长公主一人懂他,信郡王近日无事便来此小坐。
“还是没有消息!”
信亲王司徒壁突然出声道,他虽没说是谁,然相对而座的两人却是心照不宣,那人与他们姐弟二人渊源
荣慧大长公主听罢撵着佛珠的手顿了顿,她道:“天意也罢,劫数也罢,我老了……”
她生在皇家,一辈子亦为皇家而活,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与她再不相干了。
她也该去向故人请罪了。
不过一句话,竟能听出了一丝疲惫和释然。
荣慧大长公主原就年事已高,又多年受昔日往事折磨困苦,如今看面色竟苍老的无比迅速,仔细瞧着竟隐隐有几分死气溢散。
周壁看着她眸光不自觉的闪了闪,他忽然说了一句:“也许是天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