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瑾领着崔玦走进一家书肆,后面房遗爱和李治正在互相吐槽。 他想买几本有关大唐地理人方面的书籍。</p>
见到几位衣着不凡,且身边跟了不少护卫的小郎君,掌柜赶紧小跑过来。“请问这位小郎君需要什么书?”他殷勤地拱手问。</p>
崔瑾将要求也说,那掌柜笑道:“正巧呢,小店昨日到了一套北朝郦善长的《水经注》!”说着,便引着崔瑾向一处书架走去。那套书已经存放了许久,眼看自己都失望了。</p>
郦道元,字善长,是北朝北魏的地理学家、散家,通过幼时随父访求山东水道,又游历秦岭、淮河以北和长城以南的广大地区考察河道沟渠,搜集风土民情、历史故事、神话传说,以《水经》为基础,撰写《水经注》四十卷。《水经注》不仅是一部内容丰富多彩的地理著作,也是一部优美的山水散汇集,所以,郦道元可称为华夏游记学的开创者。</p>
虽然如今已经过去一百余年,但山川河流也未发生太大变化,可以作为参考。原本,崔瑾最想要的还是江南各地的情况,但一直都未找到此类书籍。至于航海图之类的,那别想在书肆见到了,有那图的人家,谁不是当成宝贝似的藏着?</p>
走到最后一排书架,便见一个小郎君正在让人将一些书籍包好。掌柜一看,对崔瑾很是抱歉地道:“对不住了,那书已经被人买去了。”</p>
崔瑾也觉得无奈,这事儿有这么凑巧,人家可是先来后到,你也没法子。“兄长,我们可否多出些钱买下来呢?”崔玦问。崔瑾摇摇头,能一下子买下几十本书册的,哪里会缺钱呢?</p>
李治却已经径直走了过去:“这个小郎君请了,请问这些书可否转让给我们?我们很需要。”</p>
那小郎君转过头来,露出一张颇为清秀的脸。他撇撇嘴,细声细气地道:“某也是好不易才找到的呢,某也很需要的!”言罢,让店里的伙计赶紧包好,送到某某处。</p>
李治心头一怒,自己好生于他商议,他却不识好歹。“某愿意出双倍的价格买下,还请这位小郎君能割爱相让!”他沉声道。</p>
“哼,你以为你有钱了不起么?某偏偏不让给你!”那小郎君性子也是拧,脸露出不屑。</p>
“你,你……”李治指着他,手直发抖。这些年,谁敢如此和自己说话啊!“你可知某是何人?”他喝道。</p>
崔瑾一看,忙喝住他:“稚奴,回来!这书又不是只此一套,若为兄真需要,让你大兄从长安送过来便是了。”想必宫里也收藏了这类书籍,不然后来那李泰是如何编制《括地志》的?</p>
李治咬咬牙,只得走了回去。那小郎君地他咧嘴一笑,满是嘲讽。哼,想以钱压人,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p>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珍儿,找到了么?”</p>
那小郎君忙应道:“兄长,在这里呢,找到了!”</p>
一个十余岁的小郎君闻声从书架后转过来,见到地的那些包裹,笑道:“找了这么久,没想到居然躲在这里啊!”</p>
崔玦拉拉兄长的手。崔瑾点点头,唤道:“陆兄,真是巧啊!”原来,此人竟是在船见过的吴郡陆家嫡子陆川。</p>
陆川一看,忙前行礼:“陆十六郎拜见……”</p>
崔瑾扶起他,问:“真是无巧不成书,十六郎也在寻这套《水经注》么?”</p>
听到这话,陆川哪里还不懂他的意思,忙道:“武阳郡公可也是在找这套书?某也不是十分需要,那让给……”</p>
话还未说完,那小郎君便急忙道:“兄长怎能不需要呢?你不是一直在找么,这扬州、苏州都找遍了,好不易才找到,岂能随便让给别人?”</p>
陆川瞪了他一眼,对崔瑾赔笑道:“舍弟不懂事,请武阳郡公切莫见怪。”</p>
那小郎君不依了:“兄长不要这书,但小弟却需要,书也是小弟找到的,所以,小弟才是书的主人,兄长岂能用小弟的东西做人情呢?”又急忙叫伙计赶紧将书送到陆府,自会有人拿钱给他。伙计扛起书要走,被陆川拦住。</p>
“珍儿,你敢不听为兄的话?”陆川沉下脸来。</p>
“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兄长,你岂能为权势而屈服?真让小弟失望!”那小郎君走过来,愤愤不平地指责道。</p>
先前,因为光线问题,他并未看清楚崔瑾等人模样,此番走近一看,愣了愣,忍不住对崔瑾道:“你这小郎君怎么能长成这样呢?这让别的小娘子如何有脸出门儿?”</p>
陆川顿时大惊失色,厉声喝道:“珍儿,休得无礼!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还不赶紧向武阳郡公赔礼道歉!”</p>
那小郎君偏着头想了想,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哦,我知道了,你是兄长说的那个从京城来的崔氏小十三郎!哎呀,果然是名不虚传,长得好生俊美呢!”</p>
崔瑾哭笑不得。李治冷冷地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对吾家表兄品头论足?表兄自然是长得极好,哪像你这样又矮又弱,像根豆芽菜一般,风一吹要飘到空去了!”</p>
崔瑾连忙拉住他,对陆川道:“十六郎,某家表弟说话太直了些,还请十六郎和令妹能原谅。稚奴,这位是小娘子,自然长得苗条秀气,若如小郎君一般,可不得五大三粗了?”</p>
“你,你怎知某是小娘子……哎呀,谁说某是小娘子的,明明是小郎君嘛,他们都说很像的!”那小郎君惊得往后退了两步,将自己下打量一番,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p>
李治一听,皱了皱眉头:“怎么不像长乐姐姐、豫章姐姐那样好看呢?没有一点小娘子的模样,又矮又瘦,皮肤也不白皙细嫩,说话更不温柔好听。表兄,是不是你看错了?”</p>
陆珍儿顿时怒了,瞪圆了眼睛:“我怎么不像小娘子了?怎能长得不好看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呢,为何我要对你温柔好听地说话?”</p>
“放肆!”陆川抬起手来,要给她一巴掌。这冒犯皇族之罪,陆家可担当不起!</p>
崔瑾一把拉住,摇摇头,道:“十六郎必不动怒,此事还是由我们引起的。既然令妹也喜欢这套书,某便不再多言,这时辰也不早了,某等先告辞!”</p>
“晋王殿下!武阳郡君!”陆川连连拱手,“此事全是舍妹之错,待会儿在下必将禀告家父,请他重罚,明日再领舍妹前去谢罪!”</p>
李治很是愤愤不平。哼,你说回家去重罚,谁知道到底是怎么的?“陆小郎君,既然你说要重罚,那明日当着大家的面惩罚吧,本王倒是想瞧瞧,你陆家的规矩是否大过大唐律法!”李治冷笑道。</p>
崔瑾还从未见李治如此发怒,他待人一向谦和有礼,怎今日如此冲动了呢?但又想,平日与他玩耍的要么几乎都是自家亲戚,也没想过要耍王爷的威风。他扶着李治的肩,温和地笑道:“稚奴,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哟,稚奴一向不是很知礼守礼的么?你可是谦谦君子啊,怎会与小娘子一般计较了呢?儿郎应该有大海一样宽广的胸怀,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你说呢?”</p>
李治瘪了瘪嘴,低声道:“是她说话难听嘛,我才不会和她一般见识呢!”</p>
崔瑾笑盈盈地道:“这是了,稚奴以后可是大唐最贤德的王爷呢,所以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啊!”</p>
“是啊,稚奴表兄待人最好了,从不摆王爷的架子,玦儿最喜欢稚奴表兄了!”崔玦乖巧地拉着李治说。</p>
李治摸摸鼻子,略微有些尴尬:“玦弟真的最喜欢表兄?”</p>
崔玦肯定地点点头:“是啊,除了家人,玦儿最喜欢稚奴表兄啊!表兄从来不和玦儿抢好吃好玩的,二叔父昨日将玦儿最后一粒桂圆抢走了,还是表兄给玦儿要回来的呢!”</p>
房遗爱连忙申明:“玦儿,二叔父是逗你玩的嘛,哪里真的要你的东西了?”真被人知道自己抢小侄儿的东西,这脸往哪里放?</p>
“玦儿真乖!表兄也最喜欢玦儿了!”李治高兴地摸摸崔玦的脑袋,平时,自己是没有这个福气的。“罢了,陆小郎君,此事本王也有错,便不再追究了!”他大度地挥挥手,对惴惴不安地陆川道。</p>
陆川拉着已经惊呆的陆珍要跪下,被崔瑾拦住:“这里非殿堂,便不用多礼了。好了,既然已经说清楚,那某等先走一步!”拱拱手,拉着崔玦的手,与李治等出了书肆。</p>
陆川一直躬身行礼,待崔瑾等人离开才站起身来,脸顿时一变,眼一寒,冷哼一声:“珍儿,你是想将陆家推入万劫不复吗?先前某出声唤‘武阳郡公’时,难道你还未认出他们的身份?算你开始不知,但后来也知晓了武阳郡公的身份,那么,为何胆大包天地说那些话?居然还敢对晋王殿下无礼!哼,今日之事,回去后你自己禀告父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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