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山,正所谓山中有灵,其间有仙,琅琊山一直都以仙灵鼎盛而著称。在琅琊山间,大大小小的道观不计其数,而周边的乡民也是时常来求仙问卦,使得整个琅琊山上的大小道观香火鼎盛。
在琅琊山上那大大小小数十间道观,却也并非所有的道观都是香火鼎盛的,在位于琅琊山半山腰间,一个与山洞浑然一体的破旧道观,看上去破破烂烂,里面进进出出也就是那么二十几个道士,却是没有一个香客。而且道观内的各种设施也是明显要比周边那些香火鼎盛的道观相差不少,到处都是斑驳的破旧痕迹,分明就是一个落魄的道观。
在道观内二十余名道士各司其职,有的打扫庭院,有的诵读经书,有的则是坐在蒲团上做早课,整个道观到处都是祥和宁静之气。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轻道士,迈着轻盈的步伐,快步穿过了走廊,沿途遇上几名道士,都是恭恭敬敬地行礼,礼数上周全,令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走到一间小小的厢房外,年轻道士伸手轻轻在紧闭的房门上敲了两下,随即便是将手收了回去,双手交叉伸入宽大的衣袖中,低着头等待着。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得从房间内传来了一把略带苍老的声音:“可是孔明?进来吧!”
听得这声音,年轻道士立马就是推开房门,迈步走进了厢房,进门后,也不忘先回过身将房门给关上,这才转身向房内走了几步。这是一间看似很普通的道士厢房,里面的家具很少,墙壁上却是挂着诸如道祖画像、八卦等和道家有关的事物。在房间的最里面,摆放着一张床榻,一名满头白的老道士正盘膝坐在那里,面目慈祥地看着走进来的年轻道士。年轻道士快步走到了床榻前,冲着老道士做了个道揖,说道:“见过师祖!”
“呵呵!孔明,起来吧!用不着如此多礼!”老道士看着年轻道士行礼,便是呵呵一笑,脸上的褶子也是越来越多,望向年轻道士的目光却是充满了赏识,笑着说道:“论身份,你是我门下第三代翘楚,论才是能力,门中再无人能出你之右!我门下能有你这等弟子,实在是欣慰啊!”
“师祖过誉了!”对于老道士的夸赞,年轻道士却是没有半点欣喜得意的表情,只是淡淡一笑,便是拱手说道:“弟子全凭师祖多加栽培,才有今日之些许才识,万万当不起师祖之前如此赞扬!”
“你呀你!”见到年轻道士如此谦虚,老道士也是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有如枯树皮包裹的手,指了指年轻道士,笑道:“你别的都好,就是这谦虚谨慎之心,实在是让人无话可说!孔明,你这么一个年轻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冲劲和朝气呢?”
“弟子受教!今后定当改善!”听得老道士的话,年轻道士既不反驳,也没有生气,依旧是满脸淡然微笑地拱手一礼,摆明了态度要知错就改。见到年轻道士的反应,老道士又是摇了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子的性格,他自然是再了解不过了,表面上好像很谦虚,但骨子里却是有着比老人还要固执的执着倔强脾气,实乃更改了。而这个时候,年轻道士又是接着说道:“适才听七师叔说起,师祖找弟子,是有要事要弟子去办?还请师祖吩咐!”
“哦!”老道士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召唤年轻道士来此的目的,却没有着急说出来,而是轻轻翻阅了手边一本枯黄的道经。这本道经却是和其他竹简制成的道经不同,竟是用薄薄的蔡侯纸制成的小册,粗黄的蔡侯纸上一行行笔墨,书写着玄奥难懂的经文。片刻之后,老道士抬起头望向年轻道士,却看不出年轻道士脸上有丝毫不耐的模样,当即老道士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自己这个徒孙的性子那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也是老昏了头,竟会用这等手段来考验他?当即老道士便是随手将经书合上,抬起头对年轻道士说道:“孔明!你拜入我门下有几载了?”
“回禀师祖,弟子有幸得入门下学习,至今已有十一载!”年轻道士立马就是躬身回答了一句,显然这些问题对于年轻道士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年轻道士心里记得清楚。
“十一年了!”听得年轻道士的回答,老道士也是不由得长叹了口气,随即又是苦笑着说道:“只可惜,若非当年你师傅死在了广宗城,由你师傅亲自教授,说不定,你现在的成就还不止如此!当年贸然派你师傅去广宗城,实在是我之过也!”
“师祖严重了!”听得老道士的话,年轻道士只是眉头稍稍一抬,随即又是恢复了平常模样,躬身说道:“师祖身为掌教,这些年来却是对弟子言传身教,弟子受益匪浅!这番恩情,弟子岂能相忘?至于师尊,虽然身死道消,但也是为了道教传化,相信师尊虽然身死,但也非师祖之过,实乃是张角忘恩负义,背叛师祖所致!与师祖又有何关系?”
年轻道士这么一说,老道士脸上刚刚流露出来的一丝悲伤也是稍稍好了一些,随即老道士又是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当年你师傅也是死在了张角手中,不过张角已死,我也无从报仇了!唉!说来说去,也只能是怪我,当年怎么会上了张角的当,动了执念,竟是要做出那等荒唐之事,连累天下苍生!我罪孽深重,将来更是无颜去见道祖啊!”
“师祖千万不要如此去想!”见到老道士言语间满是自责,年轻道士也是连忙劝说了起来:“当年叛徒张角为一己私欲,故意骗取师祖的信任,才会在世俗惹下滔天大祸!这一切的罪责,都应该是由张角负责!后来师祖不也是幡然醒悟,这才会派遣师尊前往广宗城收回太平道军权!只可惜,张角诡计多端,师尊才会为张角所害!这些年来,师祖一直闭关不出,就算是有再大的过错,也该抵消了!”
“孔明莫要劝我了!”老道士摇了摇头,脸上也是露出了悲痛之色,说道:“如今天下纷争四起,百姓因战祸而流离失所,追根溯源,全是当年那个孽徒所致!太平道传道数十载,如今已经是毁于一旦!唉!全是我之错也!我已立下誓言,此生闭关不出,只为天下苍生赎罪!”
见到老道士如此固执己见,年轻道士知道自己如何劝说也不管用了,当下干脆就闭口不言,不再劝说了。沉默了片刻之后,老道士又是抬起头,对年轻道士说道:“孔明,此次我招你前来,却也是与此事有关!自从当年那场灾祸之后,如今天下割据,纷争不断,而造成这一切的,全都是我太平道之过!我太平道也有责任将此事了结!所以,我欲遣一人下山,辅佐一方势力,将天下归一,结束这纷争!而纵观我门下弟子,唯有你能当此重任!”
听得老道士的话,年轻道士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少许惊讶,显然也没想到老道士竟然会有如此的决断,当下也是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说道:“师祖,此事非同小可!太平道虽已潜伏多年,但当年闹出滔天纷争,已为天下所不容,若是我们再度出手,只怕天下再无太平道容身之所了!还请师祖三思!”
“我当然明白此间道理!”年轻道士的话一说完,老道士也是苦笑了起来,脸上满是落寞,当年他也是何等的朝气,一心想要将太平道推行天下,让太平道传教天下人信仰。可没想到最后却是弄巧成拙,非但弄得朝廷打压,如今大部分的百姓也是对太平道恨之入骨,想要让太平道重现当年鼎盛,已然是不可能了!老道士也是心头叹了口气,随即又是笑着说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这次派你下山,却是不准你用太平道弟子的身份!唉,权当是你代替我们太平道,向天下为我太平道所苦的百姓赎罪吧!”
老道士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年轻道士也是只有点头认可,随即便是对老道士躬身一礼,说道:“师祖有令,弟子自当遵从!只是,这天下各方势力纵横,不知道师祖有意让弟子辅佐哪位诸侯?”
“嗯!”老道士低头思索了片刻,就是点头说道:“当年那孽徒是死于刘备之手,可以说我们太平道也算是欠了刘备一个人情!听闻此人以仁义著称,也正符合我太平道教义!如此,你便去寻那刘备,辅佐他一统天下,结束这纷纷乱世吧!”
“刘备?”年轻道士口中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随即便是拱手朝着老道士躬身一礼,说道:“弟子遵命!自当下山去寻那刘备,尽心竭力辅佐于他!”
“切记!你下山之后,便不是我琅琊山太平道的弟子了!从今日起,你便可改回你自己的名号就是!”老道士的脸上也是流露出了少许不舍,不过很快老道士又是随手将刚刚还在翻阅的道经丢给了年轻道士,说道:“这本太平要术囊括古今,当年曾助那孽徒成就基业,如今我将它传给你,希望能有用处!走吧!今后是何等造化,就看你自己的了!孔明,呃,不!从现在开始,应该叫你,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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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太原到了!终于到太原了!”
远远看着前方的城池,陈宫一行人都是忍不住欢呼了起来,就连陈宫本人也是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自从在九原城大败之后,他们一路逃亡,而后面的幽州追兵竟也是紧追不舍,要不是身边的将士们拼命抵抗,且战且逃,以陈宫这一介文人,只怕早就死在半路上了!饶是如此,当初从九原城逃出来的千余人,到如今,也只剩下四五十人了!
看着身旁那些一个个衣衫褴褛,满脸污渍的将士,陈宫也是不由得苦笑起来,这哪里是那威震天下的并州军,分明就是一群乞丐!当初九原城大败之后,陈宫也不是没有想过战败的原因,这想来想去,追根究底,也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吕布的意外战死。
并州军能够威震天下,倒不是因为并州军是如何如何的精锐,全是凭着吕布的骁勇善战!哪怕是一群羊,在一只雄师的带领下,也能够挥出一群狼的作用。只是,当这只狮子死了,羊就还是羊,怎么也不可能真的变成一群狼!想到这,陈宫又是摇了摇头,其实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只不过这并州军的情况日积月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陈宫就算是想要有所改变,也无从下手,这才导致了如今的九原城大败。
以并州军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到了太原城,哪怕太原城内还有不少并州军,到最后只怕也是无法抵挡幽州军的入侵,如此看来,并州为刘备吞并,已经只是个时间问题了!当即陈宫的脸上就是不由得露出了绝望之色,当年他肯辅佐吕布,除了看在吕布能够助他完成心愿的前提下,更主要的,就是吕布能够采纳他的各种谏言,才使得陈宫愿意为吕布效力。如今吕布已死,那他陈宫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陈宫心里正想着,脚下却没有停留,而是在周围将士们的护卫下,开始飞快地朝着前方太原城方向赶去。原本这一路行来,早就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在看到太原城之后,竟是再次鼓起了气力,行进间也是越来越快了。
“不对!”眼看着太原城越来越近了,在将士们当中的陈宫远远望去,却是突然脸上露出了惊愕之色,大声喊了一句,止住了身边将士们的脚步,指着太原城的城头就是大声喊道:“你们看!那城头上的旗帜,旗帜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