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正可说明了,河东内部纷争已经开始白热化,若非如此,岂会动用蛮人?”说道此处,荀攸又道,“蛮族何人?不过嗜血贪婪禽兽而已,不知教化,不通礼仪,不学兵法,不懂尊卑,不晓忠义,不论纪律,这样豺狼之师,作战固然勇猛,但却最难约束,短时日还好,若长此下去,必成大祸临头!”
荀攸的分析又如同荀彧不谋而合,“正如同我那小堂叔所言,假若以大军放松蛮人,专以大军闻堵黄忠,则彼军必然心急而催促蛮人配合作战,蛮人不懂兵法,不懂军纪,必使两军生出隔阂,届时,分而击之,则两军大势,可除!”
随着荀攸的分析,曹操脸色稍微有些好看了点,但还是出口问道,“但雎县,尉氏为徐荣攻打甚急,又如你所言,徐晃进攻中路,恐怕也是为了断孙坚北上救援我军的可能,那么我军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杞县兵马迟早是要与徐晃一战,若如此,可如何还有余力增兵东阿?”
说道此处,曹操紧锁眉头,“何况兖州虽为文若逮住一支河东匪患,但另外一支不平,兖州不得安宁!”
“主公不妨劝孙坚放弃豫南,退缩豫东!”荀攸沉沉吸了口气,艰难出口。
“放弃豫南,固守豫东?”曹操眼神微微一凝,呆了呆。
脸上阴晴不定连连变换,他终于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是了,也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住我军实力了,若徐晃出兵大梁成功,将孙坚与我军从中斩断,后方再来一支兵马,这侧翼其实要来和没要也是一样,还不如省下孙坚的兵马将后方牢牢把手住,只要陈留不失,那么河东军在兖州便无任何作为。反之,有淮河水道,孙坚军要自保也是游刃有余……”
他并不是没有看到,而不愿意去想。这样一来,中原一带就会失去一大块战略要冲落入河东军的手中,事实上,就算孙坚后撤,但陈留还是陷入了危险之地,只不过让后方给稳固了而已。
若孙坚再退,也只是退到谯县,现在河东军的攻略重心已经昭然所显,显然就是要先灭掉他的根本兖州,再平定剩余四方,南方如同太史慈,张颌之辈,其实都不过只是为了对孙坚军的牵制而已。
所以,这场战争的胜负,摆明了就是他曹军的兴衰。
只是,他不能肯定孙坚会不会和他配合……
“孙坚一定会退,我闻豫南如今已经难以保持,听说南顿为河东所偷袭,粮草被毁,孙坚坐守陈留,但为张颌所牵制,又有徐晃在北面切断,实际上,已经陷入了三路夹攻,倘若他不退,我看河东舍弃我军攻略许昌也是有可能的。孙坚不应该看不清楚,同样,他也不会不知道我军若被河东所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唇亡齿寒,孙坚军必不会坐视!”荀攸显然看到了曹操的担心,很快又出口道。
“那如此,那兖州兵马如何处理?”曹操道。
“以堂叔手段,想必要不了多久,便能得到兖州两路匪患平息的消息,主公不如敬候佳音便是!”荀攸显然对自己那个小堂叔充满了信心,当即肯定道。
“兖州已然已是我军最后还有底气的土地,要再抽调兵马整合两三万人并不困难,若文若堂叔真的下定决心,那么北上东阿,必能将兖东守得固若金汤,主公可选信任否?”荀攸想了想,抬起头来看向曹操,炯炯有神道。
曹操闭上了眼睛,用兖州的最后元气来化解卫宁这最致命的一刀,他到底该不该去赌?
身体隐隐有些颤抖,河东已经将他逼迫到了这样的惨烈的程度,而自己却没给对方等同的伤害,这不仅是刺伤了他的自尊心,同样也激起了他的怒火。
是了,许褚,曹仁,一个个倒在河东刀下的麾下勇士,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宣泄着他们的怨念,假若自己不能赢得这场战争,日后又如何有脸面去见他们?
还有什么情况能够比现在这样还坏的?继续搏吧!
曹操重新睁开了眼睛,握紧了拳头,恨恨道,“便如公达所言!”
没有人知道,当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其实,战争的天平倾向河东的一角,已经越来越低。
纵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想到,河东埋伏的棋子能够那么深。
那里不是他们认为的蛮人,却是实打实的汉人精锐啊!
“驾!”
“驾!”
一声声呼喝,随着马蹄轰隆如雷,扬沙起尘,飞驰电掣。
自从从蔡县南下绕道顶城后,马领着这五千骑兵一直都不曾有过好好休息,这般奔跑,事实上,战马也疲劳不堪,掉膘是肯定的,但是比起这个来说,他的目标才更为重要。
风沙扑面,一路上走过,并没有遇见什么阻碍,事实上,孙坚军似乎真的已经决定背水一战,豫南几乎所有的部队都送往了前线,而后方空虚,让他的行动度快了不少。
按照这样来看,恐怕太史慈那边的压力绝对不会小。
只是,现在也没有时间去考虑太史慈那边是胜是负了,攻夺豫南本来并不在计划之中,随着时机的变化,现在出兵一是为了救援卫瓘,二则也上升到了牵制孙坚的目的。
马这五千骑兵,若在往常孤军深入,或许能有所斩获,但如现在一般势如破竹纵横驰骋,却不大可能,显然,也是承托了太史慈的光。既然太史慈将所有压力都往自己肩膀上放,那自己总不可能去辜负他的期望便是了。
要说起卫瓘来,马其实心里充满了赞赏。区区十四岁,就能搅出这样大的风雨,旁人只言是胆大包天,在马看来,这才是勇士精神。要知道,就单单是一把火烧掉了整个豫南的孙曹辎重,这笔大功劳,就算抵了大过错,剩余下来,其实还有盈利,而自己当年这个岁数虽能杀得羌笛落荒而逃,可却也做不到这般豪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