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看清来人,却是大司农刘晔,这才收敛了刚才流露出来的一丝忧虑,不由露出一副凄楚模样,摊了摊手道,“没办法,家贫如洗,哪有余钱置办?”
刘晔呆了呆,指着郭嘉愤然道,“安邑谁不知道你郭扒皮之名,竟还敢哭穷?”
“唉……别提了,现在这个美名已经是老典家那口恶妇的了,她比我还恨呐!”郭嘉颇为郁闷的摆了摆手道。
“能让你吃瘪也是件美事……!哈哈!”刘晔愣了愣,继而哈哈一笑,这才招了招手道,“好了,今年这场大雪颇寒,你也别在那慢吞吞的,一并上车同行如何?”
“那正好!”郭嘉嘿嘿一笑,当即便钻进了车里,探出头来对两个随从吩咐道,“你两可先行回府,等酒宴结束再来接我吧!”
郭嘉两个随从得了吩咐退走,马车也渐渐启动。
这个时候,刘晔也一改刚才的嬉笑,皱了皱眉头,忽而对郭嘉道,“看样子……卫侯似乎已经做最后的了断了吧?如今汉中迟迟不曾拿下,我总觉得似乎你和卫侯到底有什么计较,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但如今豫州太史慈和徐荣军,青州黄忠军两处与孙曹对峙,迟早会拖垮河东好不容易恢复的元气,你是不知道朝中已经渐渐有人不满了……”
说到此处,刘晔两眼炯炯有神,见郭嘉持久不答,不由颓然一声道,“罢了……这毕竟是军机要事,我却是不该擅自过问,是我糊涂了!”
“并非有意蛮你,只是兄长近来所虑太多,这一次,几乎已经耗尽了兄长全部心血,不容有失!恩……不过,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再隐瞒了,想必,再过不了多久,也将会有消息自南传来吧……”郭嘉看刘晔同样一脸忧虑,不由自主叹息了一声道,“如今子龙大军压境汉中,已经到阳平关外,张鲁尽起汉中之军与其弟张卫屯兵阳平,更已暗中联络豫州曹操和孙坚,请兵救援……箭在弦上,已是不能不!”
“可是……我总是觉得卫侯似乎太操之过急,若再等上两年时间,河东修养积蓄实力更大,胜算也是更高,如今竟是三面开战,届时……”刘晔终于听郭嘉出声,不过所言之事却是他知道的,却还摇了摇头,忧虑道。
“兄长已经命令太史慈军与徐荣军按兵不动半年,如今颍水至于东阿一带孙曹联军已达十五万之数,后续还在赶来。我军据而不动,便是施压于对方……”郭嘉说道此处,又道,“不过,兄长昨日已经作书南下,让徐荣与太史慈两路兵马渐渐收缩,已给曹操,孙坚退兵假想……”
“恩?莫非……”刘晔眉头一挑,疑道。
“面对我军三路作战,二十几万兵马,孙曹联军最好的打算便是拖住我军,持久作战,以图将我河东拖垮在战线之前,他们势必是不会先开启战端,即便是我军有意退军,他们也不会进犯……”郭嘉道。
“而这个时候他们又希望我河东能够陷入战团或者是先开战,比如在汉中战事……”郭嘉摇头虚看了西南方向一眼,道,“他们不会愿意汉中之战那么快结束……所以,张鲁的求援正巧给了他们出兵的理由。一来是保住张鲁继续拖住子龙的七万大军,二来也是希望能够将手插入汉中……”
“若是防御太史慈和徐荣两军的话,兵马不能少,也不能轻举妄动,但是援救汉中,兵马少了,于事无补,兵马多了,颍水又恐防有失,更别提荆州还有刘表虎视眈眈,所以依照我和兄长所观之,孙曹出兵大概正在三万之数左右……”郭嘉叹了口气道,“而这三万人,正是兄长大计中的第一环,由贾文和亲自配合吃掉,蚕食孙曹兵马,同时……这也是开端!”
“我虽不知道卫侯与你,文和二人定下了什么大计,能够保证迅攻破汉中还能拿下孙曹三万兵马……但那若如此……失了三万兵马的孙曹两家肯定是惊恐交加,后续援兵必然将会更多,而太史慈,徐荣,黄忠大军在彼虎视眈眈,孙曹两军必是不敢轻易退兵,但大军耗粮,搅乱了后方展,迟早会做耐不住……大战将一触即了……!”刘晔不禁吸了口气,“但……若如此,中原一乱,大战将起,一旦战事胶着,我河东元气岂不是毁于一旦,你们怎可如此鲁莽!?”
“不行!待会,我一定要劝卫侯收回成命!不能这样下去啊!”刘晔一急却是忘了如今还在马车内,一下跳站起身来,头顶撞到车顶霎时痛得龇牙咧嘴。
郭嘉却是苦笑一声,闭上眼睛长叹道,“来不及了……这是一场豪赌,这一战任何人都劝不了兄长的,我们只能走下去了!赢,孙曹元气大伤,未来再无余力与我河东争雄,甚至只能苟延残喘等到日后河东大军踏平江淮!输,我河东大败,从此无力顾及中原,只能看孙曹坐大,黄河以南成他人之土!”
“为何……明明,明明只要再等几年,只要再等几年,河东必定将积累更多的力量,届时大军南下,无后顾之忧,孙曹纵然联合又无作用……何必要如此冒险,何必……?”刘晔怅然若失,喃喃自语充满了不解。
如今卫府早已经喧嚣不已,外庭随处可见都是会宴官员,足足上百人在那交头接耳,里里外外分成几个不同的圈子等候着即将到来的盛宴。
事实上,如果不是前年卫府因为卫宁如今身份不同而大肆扩修了一下,恐怕如今的卫府也早因为卫宁突然奇想而挤爆了,不过,就算如此,也因为会宴宾客实在太多,大堂内显然不能尽数收容。卫府管家在请示了卫宁之后,便分出了不少品级偏低的官员留于外庭,内廷大堂能够有席位的,莫不是真正的达官显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