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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瓘一把抓住卫宁衣襟,惊慌悲戚的哇哇大哭,甚至已经惊慌失措,“叔父……叔父!……你不要有事啊……!叔父……”

    卫宁哭笑不得,探出手来抹上卫瓘的脑袋,连连宽慰道,“莫要慌乱,莫要慌乱!这是贼子血迹,为子龙,子义所杀,是以溅在我软甲上,叔父无碍……!”

    卫瓘这才将信将疑的上下模了又摸,却是觉卫宁浑身染血,但一身软甲却无损伤,终于抽咽着放下心来,“叔父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一群贼子!又能奈我何!瓘儿……你若遇事这般慌乱,却是不行啊!”卫宁狠狠的怒骂了一句,这才对卫瓘板着脸道。

    卫瓘却也是刚才陡然看到卫宁一身血迹下怀了,此刻想起,才低下头来,道,“叔父教训得是!”

    而便在这个时候,一群刺客几乎已经死了大半,剩余的部分人,也自然而然的将目标全部集中在卫宁的那辆马车上了,他们人人早是心存死志,但一个一个同伴的倒下却也让他们更加疯狂,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埋伏的那些弓箭手怎么就没有了动静……

    蓦而……从城北处陡然又杀出一彪兵马,为一年轻文人,身着官袍,麾下近千人,在他一声令下,猛然便杀入了人群中,也疏理开了人流。

    “下官裴潜救驾来迟,卫侯何在!?”那为年轻官员,高声做呼,一便手擒佩剑,一边带领兵马急的向着卫宁马车靠拢而去。

    在车中,卫宁霎时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嘴角却也多了一丝苦涩,“没想到……你却还是来了!”

    很快,在裴潜杀出的兵马冲突下,便杀出了一条道路,比起卫宁的护卫队来说,这一千人,显然狠辣无情得太多。一边高呼有刺客扮作百姓,一边毫不留情的将屠刀向手无寸铁的平民舞去。

    只为了用最短的时间靠近卫宁,裴潜的眼中,已经是燃起汹汹的野心烈火……

    眼前只有二百宿卫,而他自信自己没有暴露过身份,只要能接近……接近卫宁的马车,暴起难……大事可定!

    可正当他领兵近前的时候,却陡然看着那三百宿卫,冰凉无比的眼神……

    在高楼上肆意品酒的郭嘉看着眼前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摆手道,“他终于还是来了,下令吧!”

    摆了摆手,守候多时的护卫当即吹响了手中号角……

    苍凉的号角声在城中响起,有种别样的杀念……

    裴潜心中咯噔一跳,而身边的兵马已经泛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号,对面的宿卫还保持着投戟的姿势,显然……卫宁的态度不言而喻了!

    裴潜,河东闻喜大族裴氏当代子,先得卫宁征召,后纳为心腹,渐使河东裴氏日渐坐大,在河东这块日渐片土寸金的地盘,除了卫氏,便是他们裴氏最大了。

    这其中,自然是少不得裴潜作为卫宁重用对象的缘由,同样,却也是河东本土大族根深蒂固的天然优势。在前翻河东南征北讨的时候,拥立皇帝开始,从战乱之地涌入了大量的贵族门阀,卫氏有卫宁的不冷不淡态度,让许多还未站住脚跟的一些门阀士族不得不另谋他处。

    裴潜当初投靠卫宁便是年纪轻轻,不过十八年岁,正是意气风的时候。对来者依附交好,虽然想忍,但又无法放弃那唾手可得的风光。是以,凭借这些优势,闻喜裴氏坐大仿佛火箭一般。

    能够只屈居于卫氏一族,裴氏却是占了卫宁不想和那些世家门阀牵扯太深的缘故。但也正是如此,让裴氏的利益和门阀世家贵族便直接绑在了一起。

    事实上,在此前,裴潜对于裴氏在卫氏之下自然是认为理所当然,河东早前本便是卫氏一族的天下,尤其安邑一亩三分地,卫氏便是说一不二的王者,如今河东集团放眼天下的强大,本便是卫宁一寸一寸给争夺下来。

    但,新政的推行,让从团结士族,兼并土地,凝聚团体开始渐渐膨胀的裴氏成为最主要的受害者。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裴氏占了是河东本土士族的便宜,也占了裴潜身为卫宁心腹的好处,但若是烧起火来,何尝不也是让他这个近邻最先遭殃。

    毕竟裴氏的蓬勃展,太过急促,一但事急,暴露出隐患的时候,便让裴氏立刻苦不堪言起来。

    裴潜是一个年轻人,而当一个年轻人取得了他如今这样的成就的时候,不免总会带有一丝得意和趾高气昂,当活力和激情都燃烧到了一个程度,不免便会出现另外一个叫做野心的东西。

    或许是年轻人的通病,一但他们取得了某些傲人的成就,便总会对未来充满展望,野心,甚至觉得凭什么别人就一定能够盖过自己?但同样的,这样的年轻人,便多了几分浮躁,失了几分沉稳,一但当内心某些东西破土萌芽之后,便会一不可收拾,眼红耳赤的妄图去赌上一赌。

    裴潜并不是个无脑的人,能够在史书上留下名字,本身便是一个巨大的成就,更何况,河东裴氏在另外一个时空的晋朝,可是号称天下三大门阀之一,而自裴潜一门四兄弟起,便是开创这个大豪门的序曲。

    所以说,从根本上来说,裴潜便是一个渴望走上顶端的人物,也是一个大家族沉淀孕育的士族利益代表人。

    事实上,反,这样一词,对于任何一个拖家带口的人,都是一种忌讳,也是一种赌博。卫宁以及他开创下来的河东卫氏一门,便仿佛一座大山,压在河东所有人的头顶,不容反抗的威严。

    裴潜不是一个愿意轻易低头的人,或许在不久前,他还一直认为自己栖息在卫宁麾下也是为了家族的壮大。即便卫宁推行的新政,霎时间便让家族损失了不少,但裴潜从心底也不敢有反心。

    却当他去和河内大族司马家商议的时候,便有这么一个少年一针见血的刺破了他徘徊挣扎的内心。

    或许能够从那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当初自己的不羁,又或是少年时代表面谦和,内地里却蔑视天下所有名士一般,有谋,而又有深略,心思细密,而城府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