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戟已经尽可能的挡下典韦和庞德的重攻,能够察觉到浑身的气力,已经开始渐渐衰弱了下来,相比之下,五名大将中,除了庞德,马以及后来新添的太史慈身上负上了一些战伤外,典韦和赵云却依旧生龙活虎。
吕布明明知道应该躲闪,也知道如何去躲闪,但已经开始走到极限的身体,似乎已经无法听从他的意志。
受伤了……!
赵云那仿佛灵蛇吐信的一枪,狠狠的刺破了他背部的金甲,即便他竭尽全力的扭转腰间,但左腹依旧被刺破开去。
一腔热血飞洒……!
已经足够了,城墙上的人们,高呼声更加沸腾,更加激烈。这样一个注定成为所有人日后都不能忘却的英雄,在面临着河东顶级的五员大将的强攻,能够挺到现在,才第一次留下滚烫的鲜血,没有人认为他会弱小,反而那鲜红,明亮的色彩,无疑平添了多少悲壮……
是的,没有人会怀疑,有了第一次的负伤,在不久,必然将会是更加惨烈的厮杀!而他……又能坚持多久?
貂蝉在哭泣,当看到赵云刺破吕布侧腹的伤口,眼睛中一片天旋地转……那一抹飞溅的血红,似乎能够让她的心口,也深深的划下了一道伤痕。她没有在城墙上哭出声来,没有歇斯底里的阻止这一场旷世大战,也没有去求卫宁喝止手下大将的全力挥。
因为……
吕布虽然受伤了,但他的脸上,却是在笑,自豪的笑,傲气的笑,满足的笑,而脸颊上,那是爽朗的笑意,却更加浓烈,伴随自己的鲜血开始,吕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恐怕已经即将来临。
他没有遗憾,反而,因为负伤,却在短时间里,恢复了更加强悍的凶猛。赵云固然在他身上留下了那一道伤痕,但画戟猛然逼退了马和太史慈适时而来的攻击后,戟尾横扫却也将赵云狠狠的胸口狠狠的戳上了一记!
城墙上,卫宁在震惊,脸上神色连绵起伏,若说刚才,他看不透,也犹豫不决,不知道吕布的心性是否真的已经开始变化,沉默,不在有那该死的嚣张和狂妄。
可如今,卫宁已经毫不怀疑,自己能够看懂了他。心里却依然没有对吕布招降的意思……不是不愿,却是不能。
看着那负伤后,那更加满足的笑容,那仿佛肆意的畅快,卫宁知道,那在战团上的吕布唯一的心意,恐怕,只是在轰轰烈烈的战斗上一场吧!而在战斗中更强,也在战斗中而死。将以前投降的骂名,或许用这一场大战来洗刷,将以前的怯懦,用这一战来证明。
他不愿意再逃窜,不愿意再背负怯懦的压力,不愿意再找那些让他自己都不愿意的理由。
同样,当放下了一切包袱,他变化成为一个纯粹的武者,他也不愿再投降,不愿意再匍匐别人的脚下。
他生来,便是一个英雄的命运,生来,便是贯彻最强的武道。
可惜……他到了现在,才明白过来,才重新回到了自己最强的领域。
吕布的强大,深深的烙印在了卫宁的脑海中,似乎,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吕布还能够强大到这一步。一个孤傲的身影,心存死志,当一切都沉浸在武道上,舍弃了一切人,才能走上最强的巅峰……
卫宁不能喝止典韦等人,也不能对吕布抛出橄榄枝。以前的吕布或许是年少的轻狂张扬,为了扬名立万,为了权势地位,不得已而低下他本该高傲的头颅。但当看破了,那扬起的头颅,同样,也不是任何人所可以驾驭的,他卫宁,不能,或许,没有人能够做到。
假若喝止了典韦等人,便还是对吕布的一种侮辱吧……
卫宁适才命令七人全力出战的时候,何尝不也是感觉到了吕布的心意?如果连他最后的愿望也不能满足,卫宁知道,自己恐怕永远都会是一种遗憾。
即便,现在坚持下来,同样也会总带有几分惋惜。
侧头看着那个坚强,努力不让自己的脆弱和哭泣的声音,传到城墙之下,让那个强大的男人所看见,卫宁蓦然觉,或许从最一开始,最懂得这个男人的,却也是她,这样一个绝代的女子。
一个绝世的武将,一个纵横驰骋天下的男人,他有狼王的高傲,也有苍鹰一般的翅膀。
一个倾国的美人,一个让所有人神魂颠倒的女子,她有如水的优柔,同样也有那种隐没的坚强。
卫宁这一刻才真正的觉得,貂蝉,这样一个奇女子,或许真正只有吕布的强大能够与她匹配。而吕布,或许也只有这样一个能够明白他的心的女人,能够成为他的伴侣。
这无疑是让人羡慕的,英雄和美人的绝响。
可惜,摧毁这一切的,却还是他卫宁,虽然他心里何尝也不是沉重的惋惜……
“哈哈!痛快!痛快!!!不要停!再来!战吧!”吕布放肆的大笑着,痛快的大笑着,身体已经不单单是赵云给他留下的那一道伤口了,只在卫宁错神的不久,浑身再度添了几处伤痕,虽被他躲过了致命处的攻击,但却终究不至于让他失去战力。
而画戟,仿佛更加的凶狠凛冽,本以为体力渐渐衰竭的他,又再度给了河东众将们自内心的震撼。
没人想到,吕布在身体上开始留下的伤痕越来越多,但却也越来越唤回他的拼死和凶悍。
一直仿佛游刃有余的典韦和赵云,身上同样也再画戟的凶威下,留下了热血……
怪异而沉重的战局,明明每时每刻,吕布仿佛都已经是穷途末路,身上的伤痕渐渐的增多,但相比较下来,五人何尝不也是狼狈不堪?
那身金色的甲胄,已经渐渐,开始染红的颜色,冲天而起的金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劈开了其中一根尾翎。
铿锵有力的兵器交接的声音,此起彼伏,每一刻,每一秒,都不曾放下过,不曾让他轻松过。但同样,在五人攻击他的时候,何尝不也是将对方逼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