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预料当中,三天的时间,卫宁的救援兵马必然便应该到了设伏的地点,却迟迟没有见到动静,却也怪不得颜良如此暴躁了。
天色渐渐昏暗,颜良心中火气越盛大,尤其在灌了整整一壶酒之后,尤其觉得恼恨。以河东的谨慎小心,夜晚行军肯定是不行了,那么也基本上注定,今天又是一场无功而返。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要继续忍受下去,一想到吕布那个被颜良瞧不起的家伙在朝歌城下面耀武扬威,一想到邺城徐晃曾经还有和他一战之约而不得实现,更觉得心头索然无味。
“奶奶的!看样子,今天这仗又没得打了!狗屁河东军,明明朝歌都被我河北四万强兵围困,援救还如此拖沓,我看那河东卫宁也不外如是!哼哼!”颜良扔掉酒壶,瓦片噼里啪啦摔个粉碎,正准备使人为自己卸掉铠甲,却在这个时候,听得不远处丛林骚动,一员探子脸色欣喜的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在周围守卫的近卫兵认出来人的身份后,这才让他入内。
“……将军!”来者脸色掩盖不了的兴奋,跑到颜良面前低眉顺眼道,“将军!我等在南探子回报,河东援军已距我军设伏不过十里,想必天黑便能到了!”
“哦!?”颜良粗暴的推开正准备为自己卸甲的近侍,同样大喜,“奶奶的,终于来了吗!?”
“传我军令,让所有兵马都准备好!”颜良想了想,当即又呼喝那名刚刚被他推到在地的近侍为自己重新绑好战甲,脸上浮起一片红光狰狞,“老子刚才还嫌弃他们走得太慢,却不想这般蠢货,竟然还敢趁夜行军!前两日,老子的探马连他们二十里范围都接近不了,还以为他们多小心翼翼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等到衣甲重新被束缚住,颜良蓦然又道,“对了!对方领兵的是谁?”
“似乎是河东典韦!似乎还有一面旗帜,打的是太史复姓,倒有点像是新投河东的原青州太史慈……”说到此处,那探子不禁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
典韦名声在外,作为河东的强大邻居,典韦的名头早便深入人心。正是有这样一个强横无比的凶神,连袁绍麾下兵卒听到这个名字,都不禁微微有些心颤。
“那啥太史慈,我倒是听过,不过是刘备废物手下的一员小将,见河东势大便去投奔,没气节的软骨头,不足为惧!嘿嘿!不过那典韦嘛……却是来得好!老子正愁不能去朝歌杀徐晃,如今来了一个比徐晃名头更大的,若被我斩下级,我看那吕布还有什么脸面站在我河北大将的面前!”颜良又从部将手中接过大刀,早被人擦得雪亮,一片寒光逼人,脸上露出一片狰狞的笑容,到是充满了无比的自信。
“将军武勇,那典韦莽夫岂不是手到擒来!?”那坛子眉飞色舞见颜良如此自信满满,却也不禁张口便阿谀奉承道,“若能直接将对方援军杀败,那朝歌迟早落入主公之手,将军大功,却是万万少不了了!”
“嘿嘿!”颜良满意的拍了拍那探子的肩膀,适才的暴躁仿佛刹那间便烟消云散,脸上已经是踌躇满志,又被一片奉承吹嘘觉得颇为受用,当即道,“老子建了大功,自然少不了你们一份!好了!,快去给我传令,让所有儿郎都给我准备好!这是老子第一次和河北打仗,若有那个不开眼的给我消极怠工,莫不怪我不念旧情!”
伏兵中大部分人都是跟随颜良南征北战的老人旧部,自然知道自己主将的脾气秉性。大战过后功劳封赏是绝对不会吝啬,但是在大战的时候,要有人让他不顺心,鞭笞一顿还是小,重则便是当场处死。
残暴和厚待的矛盾,在颜良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但却因为他那一身猛不可挡的武艺,到终究没有多少人有多少怨言。
听了颜良的话,那探子知道自己总算是给颜良留下了个好印象,有了他的承诺,当即便屁颠屁颠的去传令去了。
当一道道偷偷摸摸潜伏在林道中,草丛中穿梭的信兵,将颜良的军令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朵中,所有人也终于忍不住兴奋做足了准备,似乎连一日守候积累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是的,这一场伏击若能成功,则定然是大功一件。不提对方援兵的彻底溃败,若能从乱军中斩杀掉敌军的主将,那个赫赫有名的典韦,这功劳该有多大?
至于典韦的凶名,确实让人心中微微有些怯意,但终究他们的主将名头也不弱啊!至少,在跟随颜良南征北战一来,那战无不胜的威势,便让所有人对自己的主将充满了信心,比起典韦来,颜良又未必会差!
“嘿!”典韦望了望渐渐升起到当空的月亮,不禁咧开凶恶的嘴巴一笑,乐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那袁绍果然打的是好主意呢!”
太史慈赞同的点了点头,“从前两日所观,虽然敌军探子依依被我等所清剿,难进二十里范围,但不知道那领军者到底是蠢货还是什么,这根本就是暴露了他们的范围嘛……”
“听的我河东兵马还不望风而逃,不是蠢货还是什么!?哈哈!”典韦哈哈大笑一声,接着又舔了舔嘴唇,“那河北的兔崽子好像还真瞧不起你我两人呢!却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兵马敢来伏击你我三万大军!”
“公子当初使我等两人北上救援朝歌,从徐晃将军的书信中便一口看破敌军围而不攻,便是想要从中截断,杀我援军的虚实。但朝歌被强攻乃是不争的事实,想必,那伏兵也该多不了那去!”太史慈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回道。
“那不是让我等没了什么兴致?莫不是你我二人要来场厮杀,都要互相抢食?”典韦撇了撇嘴,很是有些郁闷。
太史慈脸上浮起一丝无奈,他毕竟是在河东军中算是资历最浅的人,对比起卫宁给他的官位和厚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对他眼红嫉妒,甚至颇为希望他来场战败从而失去卫宁的倚重。
太史慈自然是不在乎这些冷言冷语,在他看来,卫宁给他的厚待,比起刘备来说,已经是过了太多,登堂入室的官位,甚至比起刘备来,都要越了不少。尤其让太史慈不敢怠慢的便是,卫宁对他的老母更是恪尽恩遇,不管如何,自己都是欠下了人情,知恩图报,是他最信奉的理念。他可以不在乎别人嘲讽和嫉妒,但却无法让自己成为卫宁失望的对象,显然,这一战,已经是他竭力证明自己的一战。
事实上,卫宁对这一战的看重显然过了太史慈的预料,在卫宁凝重叮嘱下,太史慈更见不敢怠慢。
这一战,说到本质上,比起朝歌的攻防,反而才是河北和河东正面碰撞的第一战。胜败,无论对于哪一方都显得重要许多。
卫宁定下的目标便是一直不停的胜利,一直不停的摧毁河北兵马的斗志,将河东的强大全部展现出来,威慑袁绍,威慑天下,何尝不也是威慑自己的内部隐忧。
当然,他也是知道,这一场反伏击的主将却是典韦,也没有争取功劳的意思,但只求自己能够竭尽所学,帮助典韦获取最大的战果便心满意足,至于什么虚名,倒也并不在意。
他却不知道,卫宁本来的打算其实是要让他独自领兵北上的,却也是因为他的新投,威望不足,而用典韦来震慑军心。实际上,典韦收到的军令,反而便是一切都听从他太史慈的意见。即便他有意要让功劳与典韦,日后的大功注定也是放在他的头上的。
河东对于各部大将都喜欢津津乐道的评论,在这个乱世中属于顶尖武将的行列,河东简直天怒人怨的收拢了太多。
不提对比河北四庭柱的河东四大将,典韦,黄忠,徐晃,赵云,如今被众军排在第五号猛将位子的,毫无争议的竟然是放在了他太史慈的身上。虽然只是顶尖武将的末尾,但也足够压制住差一点便能触碰到这个等级的马了,而在其下的,还有庞德,张绣等人。当然,这其中只是论及武艺,而并未加上徐荣之类的智将之流。
这些人,无论放在任何一家诸侯上,只要人品还不错,都足够放在第一线的大将位子,却在河东,有些时候,连建功立业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也正是因为河东的强大,这些人并没有多少抱怨。与文官的担忧不同,袁绍主动掀起的大战,反而让所有武将们都觉得热血沸腾。
以前欺负的都是一些毫无压力的角色,无论是李郭张樊还是韩马,都不是什么强大的对手。而与河东齐名的河北,还是一场在这个乱世中少见的倾巢大战,其中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机会让所有人的嘴巴都流满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