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却也是个难缠角色,在吕布看来,刘备帐下有了张飞和太史慈这两个猛将便已经算是难得的造化了,又哪会想到,关羽也是个变态的牲口呢?
听得吕布那轻视的语气,在刘备后面的关羽红着脸,却更显得深层,仿佛要成酱紫,当即嗡声出喝道,“那便有劳温侯了!”
那声如洪钟,只震得满堂人人耳聋聩,尤其从关羽身上蓦然出的气势,威武不凡,却让吕布脸色不禁也是一正。
这等气势,又岂是一个小人物可以具有?
吕布脸色微变,却是身后有张辽探出头来,小声道,“温侯切莫小觑了此人。以末将观之,云长武艺,恐怕不在其弟张飞之下,便是末将若久战也是败多胜少!”
吕布眼中瞳孔微微一缩,仔细打量了关羽半晌,却是越觉得关羽威风凛凛,不由正色道,“却是布失言了!”
关羽这才满意颔,论起高傲来说,关羽的德行虽然没有进化到吕布那般狂妄,却也相差不了多少。
刘备见关羽也是和吕布差不多的秉性,生怕冷场,这便又蓦然出声道,“呵呵!既然如此!我明日便调拨兵马,借三千与将军,再让我二弟领兵一万,为将军助阵,如此可好?”
吕布撇了撇嘴,满饮大口酒水,道,“有三千人马并我三千部曲,足矣了!更别提有足弟相助,便等玄德公听我好消息便是!”
刘备点了点头,同举杯盏,陪酒同醉。
要说起了,这一宴,除了刚开始张飞那恶毒的骂语,弄了老大个尴尬外,张飞走后,却算是宾主尽欢了。刘备寻了吕布作为个先锋打手,又有了河东暗中的支持和威慑,自然开心,而吕布却也因为得了刘备资助兵马,自以为有机可趁,却也是摩拳擦掌。
青州被卫宁招呼了孔融,却是无主之物,曹操不敢要,而袁绍视作禁脔,刘备本来是没胆子虎口夺食,还算是多亏了卫宁暗中的推波助澜。既然青州无主,凭什么他们就不能去分上一杯羹?
正当次日,关羽点齐兵马,而吕布也在元城秣马厉兵之时,大军开拨,已经准备妥当。
按照既定计划,自然是让吕布为头阵,出元城,取内黄,再夺范县!将整个济水中断并入邺城势力,必不可少的,必然是要冒犯了冀州的边境。
不过既然有心要去争夺青州土地,少不得是要和袁绍撕破脸皮的,却也顾忌不了太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来自河东的书信传来,却让刘备脸色颇为难看,而刘备身旁的太史慈也颇为尴尬……
那是一封孔融做的书信,乃是召唤太史慈去河东!
太史慈跟随刘备先入兖州帮助曹操抵挡吕布,实际上,不过是借了孔融的大将,算不的投效。而后虽然也在邺城帮了不少大忙,实际上依旧不算是刘备的部曲。
名义上归孔融,太史慈虽然有心觉得刘备是个明主,却依旧迟迟不能打破那层忠义名分上的壁障。
如今故主相召,太史慈却是左右为难了……
如今故主相召,太史慈却是左右为难了……尤其闻得孔融入安邑,赫然还将太史慈的老母,也并未落下,一并带入了河东,更让太史慈举棋不定,不知所措。
太史慈自是三国时期最出名的孝子之一了,本来按照原本的进程,太史慈在救下了孔融之后,便投奔了扬州刘繇,可惜孙坚未死,回江东早便将刘繇杀了,是以并未有书召太史慈的事情生。留在北海却也算是报答孔融的救济其母的恩义,但始终因为寒门出身而不得孔融重用,所以跟随刘备却是觉得颇得知遇之恩。
太史慈重孝道,也正是如此,即便未得孔融重用,却也因为当初孔融救济其母,而一直留在北海听用。
孔融其人,少慧,但随着成年,却避免不了的踏入了酸腐行列。或是因为他的家门出身高贵,必不可免的只认为儒学在身才可平定天下,政治眼光的缺乏以及对局势远见的不足,在汉末这个动荡年间,比之那些才华惊艳的人物,却当真是是庞大沙砾中的一员。内政治理更多却是宣扬儒教,学术等等,对实际上的民生,军事毫无建树,自视甚高更是偌大缺点,以至于在另外个时空,数被黄巾,袁绍所围,不得已弃城而走,妻子家小沦为他人阶下之囚禁。
孔融即便是举荐贤良,也求看人名声门第,如太史慈这般武人,虽有名,却是孔融不喜的武名,而太史慈出身的寒门更不得孔融重视,以至于在北海,有了太史慈出生入死大战管亥,力保北海,却也依旧未能受到提拔。
太史慈有心推辞不去,比起孔融的冷遇,刘备对他几乎是万般抬爱,知遇之恩早将刘备当作了半个主公,但此时此刻,却不愿背上负主之名,而老母如今身在河东,他更不能孤身在外。
左右为难,太史慈迟迟不知道如何选择。
另一厢边,反倒是刘备脸色异常青黑。
孔融不重视太史慈,刘备又如何不知?否则当初南下兖州,断然不会那么轻易便从孔融手中讨来这个当世猛将。
而那一封相召太史慈去河东的书信,刘备几乎不用多想,也知道是卫宁的主意。
拿着那封书信,刘备的手一直抖个不停。
有怒,有惧,还是挣扎……
眼看如今吕布投奔而来,羽翼有所丰满,而河东突然插出手来,要取走他的大将,刘备如何甘心?何况他做了那么多,太史慈也隐隐有了归心的念头,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要来调走太史慈。
刘备自然心中怨怒无比,这一道书信,是裸的要从他手中砍掉一个有利臂膀,比起张飞冲锋杀敌猛不可挡,太史慈却是马能厮杀,军能统兵的良将,刘备又如何能舍得。
怒是一方面,而刘备心中却隐隐也有些恐惧……
毕竟收留吕布这股势力,河东一直没有表态,刘备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弱小而不得河东重视,而这一封调令,似乎也预感了河东未必会满意他如今的成长。即便有卫宁亲自授意让他出兵去和袁绍虎口夺食,但刘备一直不认为河东真会那么好心,显然,这么快的一道掣肘枷锁又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子义……!”刘备回过头来,强笑道,“如今孔太守作书……不知道子义作何打算……?”
太史慈身体僵硬,心中却也是复杂万千,孔融为其故主,其母也在河东,不去,是不忠不孝。而刘备待他甚厚,攻打青州,谋图壮志,正是用人之计,去,则是不义不仁。
这个生性坚毅的男子,内心却是混乱不堪。
“使君……我!末将……”太史慈苦涩的想挤出话来,却终究喟然长叹一声,“如今老母在河东,我随使君征战碾转数地,实不忍老母在外……”
刘备心中终究一沉,冷了许多。太史慈终究还是在孝道上,高了几分。
“太史慈在北海,实不得重用,而蒙使君知遇之恩,末将不敢忘怀,但……”太史慈蓦然双膝着地,铁打的汉子,眼睛却是湿润不已,“若他日还有机会,慈必然再返玄德公麾下!”
刘备叹了口气,无比颓丧,缓缓将太史慈扶起,“你若去了,以你秉性,哪还再有机会,返回我身边……”
“使君……”太史慈一把抱住刘备臂弯,泣不成声。
刘备摇了摇头,同样悲戚道,“子义不必挂怀,若可以,还当再聚一宵,明日再做饯行!”
太史慈无奈,只能点了点头,魂不守舍告退刘备先行回去了。
等太史慈走后,刘备的脸色霎时阴沉无比,恰在这时,身后转出一人,低声道,“太史慈若走,无疑去主公一臂,何况其留我军中甚久,我军虚实皆知,若去河东……与主公无益也!”
出言者正是刘备唯一能够出谋划策的简雍,刘备转过身子,摆了摆手,苦笑道,“我亦知,却又如之奈何?”
“主公如今毕竟还是依附河东麾下,不若作书求留太史慈,而取得其母,太史慈则可还留主公麾下……!”简雍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即便河东不允,却也必然对太史慈有所猜忌而不得重用,他日未必不会重返我军!”
刘备眼睛微微看了看天空,勉强平静的脸色已经看不出端倪,两手握拳却还是隐隐有些抖。
“我留吕布,便是自丰羽翼,本试探河东,见其没有猜疑,方心安少许……却不知道,河东终究还是容不得我壮大……以太史慈换吕布,算是太亏了!”刘备笑得后悔又带着无比的酸楚,“河东每每出面,皆打人七寸,不死不休!他如今提出要换子义,我若拒而不放……我等出兵青州,本赖河东在后威慑,若激怒于其……唉!”
简雍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只能摇了摇头,陪着刘备苦笑不已。
没想到,河东还是没有将他刘备放松警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