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和期待,赵云这几日,又战,又守,等候了许久时日,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只是不知道敌军援军大将是谁?若是马腾,便是天大好消息了!”赵云摸了摸光洁的下巴,不由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即便不是马腾,这一次,一万兵马,也足够使长安元气大伤了!”
想到此处,赵云觉得也是时候将自己的意思告诉麾下诸将了,也不至于因为对方的援军而减少了己方的士气。
“传我军令,使各部诸将前来议事吧!”赵云回头,对亲兵当即又道。
亲兵不敢怠慢,慌忙匆匆下去传令。
没过多久,城中各军官6续前来,在赵云示意下,纷纷入座。
“敌军援军八千,不日便到。诸位今晚,不可怠慢,各自约束兵马听我号令!”赵云等众人到齐,这才肃然对在场所有人沉声道。
显然,城外那喧闹之声也没瞒过众尉官的耳朵,见赵云出言,纷纷一愣。
半晌,便有人出声道,“将军意欲出城劫营否……?恕末将直言,敌军故意鼓噪欢呼,如此为之,恐怕正是为乱我军心。引将军出城……还望将军三思,恐防有诈!”
“不然,我正以为今夜正该出城袭营地。敌军才经一场大败,有援军消息,自然该散播满营,以养军心,哪有如此多虑?昨日厮杀,我军斩上千,敌军伤疲交煎,今夜我军袭营,也并非不可!何况……若等明日,敌军援兵抵达,霸陵小城,如何能挡万军冲击?我等弓箭已经消耗殆尽,今日一战,也是必不可免……”而半晌却又有人站将出来,反对道。
随着两方各持己见,隐隐有些脱节的嫌隙。赵云见了,微微一笑,当即轻轻敲打了一下案几,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肃杀,使得当场所有人止住争吵,将目光放到赵云身上。
依旧是万年不变的微笑,众人看着那淡定的俊俏脸庞,不由升起一丝对刚才浮躁的羞愧。
却是赵云那清脆的声音蓦然响起,“我只叫诸位备马点兵,何时说过边是要与凉州军火并厮杀?”
众将微微一愣,面面相觑,弄了半天刚才的争论却是毫无意义?不由道,“将军之意是?”
“放弃霸陵,领军后撤!”赵云轻轻点了点案几,淡然道。
众人更是大惊,即便是他们这些中层军官,也能知道霸陵的重要,赵云就这般不战而退,岂不是空空将这城池送给他人?日后要是后方卫宁怪罪,何人能够但当?
当即便有人出声劝道,“将军!我军虽无守城器械,但后军还有一万兵马可援,霸陵虽小,却不容有失啊!”
却也有人冷哼一声,怨愤道,“我等守城四日,便是后军再是缓慢也早该到霸陵了!如此延误军机……”
确实如此,霸陵守城四日,后面依旧迟迟不见有李乐,胡才领兵来援,所有人都越觉得浮躁,如今即将面对更多的敌人,那点怒火也早已点燃了。
赵云挥了挥手,哈哈一笑,“诸将稍安!李乐,胡才二位将军未来霸陵,却是本将早下军令,使他二人领军停驻背后……”
显然,赵云的话,又给了在场诸人一阵“惊喜”,使大半人当场又愣了愣。许久看着赵云那淡定的笑容,人人翻了翻白眼,看这样子,眼前这个年轻主将,分明便是早就有弃守霸陵的意思了。
“实不相瞒!我早前,便定下计较。倘若以我麾下两万马步,必然使敌军固守不出,长安城高池坚,以我等手中兵员,不过只能望而兴叹,有负卫侯所托。而我与诸位固守霸陵,正是以此三千弱兵引敌军前来攻打,如今庞德两败,一可正我死守霸陵之心,二却又不至于使敌军以为我强,而不出长安。”赵云终于缓缓开口,眼睛扫过众人,有种利剑出鞘的感觉,“现在,庞德果然中我计策,请长安援兵前来,正中我心怀。我早前已使李乐,胡才二位将军埋伏长陵,霸陵大道路口,正为引诱敌军前来,诱而伏之!倘若能大伤这一万兵马元气,长安不过留守几千,又能成何气候!?”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而赵云此刻摆出的肃然,使得人人觉得没有反抗的心思,正是一军主帅该有的雄威!
“那将军,今晚,是否便连夜撤军?”有人还是低声问道。
“不!今晚……依旧还是要去那庞德营中走上一遭!”赵云淡淡挥了挥手,诡谲一笑。
“诸位!本将,已说到此处,倘若有人将我话泄于外人……”赵云微微摸了摸剑鞘,嘴上依旧是那淡定的微笑,可是身体中,却一丝一丝流露出骇然杀气,蓦然爆出来,满堂大小尉官七八人,竟然生生便被压得仿佛呼吸也被蓦然遏制……仿佛四周的空气也变得异常粘稠,浑身难以动作。
人人勃然色变,那俊俏的笑容对比起谈笑间铺天盖地的杀气,有种天堂与地狱的诡异对比……
这一刻,赵云的威严却是真正深深的印入了所有人的脑中……
……
是夜四更,正是快近黎明十分,霸陵城门悄然打开,即便赵云已经料定了庞德营中有诈,也还是准备悄然无声凑上前去,做戏也要做上全套。
天空微微有那么一丝亮白,除了月色外,时下还是漆黑许多。大军缓缓出城,匆匆向着庞德军中摸去。
等及近前,不出赵云所料,一路上连一个巡逻的士兵都没有,便是蹊跷异常。军中临时提拔的副将,悄悄摸到赵云身边,问道,“将军……冲进营中?”
“敌军空营一座,全军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既知对方有诈,还这般为之,岂不是蠢材?”赵云撇了撇嘴,无奈道。
“且叫三百人,先入贼营,其余人等且等营中乱起,再合围上前!”赵云观望了几许,当即令道。
“喏!”那副将,当即小跑出去,宣令。
“杀!”在赵云授意下,当即选了三百悍勇者当先为前锋,一声高喝,蓦然杀将出去。
大营寨门很快便被拨开,而军中善射者也装模作样将哨塔上的黑影一一射落。这彪人马扛着火把纷纷跳入营中,收到赵云指示,也不管营地一片空虚,便四处纵火放了起来。
而后,三百人,便各自集结在一起,做好了殊死固守的准备。
庞德营中火起,便是一个信号,刹那间,四处便响起了喊杀之声。火光中,黑烟滚滚,看不清那虚营中有多少人马,当即四面八方埋伏许久的凉州兵,纷纷冲杀上前。
北面处,赵云冷冷一笑,“果然是有所埋伏!”
南面处,庞德微微一哼,“果然是前来偷营!”
而营中三百河东军却也是微微一愣,眼前冲进营中的兵马,不过也是区区五百人而已……
凉州军也是看着中间那孤零零的一个小方块,不由也是呆,显然比预料中的敌军还要少了许多。
两方人数相差仿佛,也不知到是谁一声怒吼,纷纷便拔出兵器,向对方杀奔了上去。
而紧接着,北面处,赵云当即又一声令下,身边副官慌忙传令,“第二梯度,冲击敌营!”
霎时间,准备多时的千人,当即便跃马握兵,踏起汹汹烟尘猛然便向敌营冲杀了上前。
那震动的地面,以及高亢的喊杀,终于使得南面庞德大喜,“哈哈!敌军终于还是中计,传我军令,众军齐出,合围河东兵马!”
当是时,庞德跨上白马,手握钢刀,脸上掩盖不了的欣喜,在那一声令下,所有军鼓赫然擂动,霎时壮观。混杂着火光,黄甲,便如同一条滔滔河水,灌入了本该是他们建造的营帐。
庞德既然猜到赵云能够小心翼翼,那么也算是有所准备防范。第一波上前的不过也是区区五百人马而已,为的是引诱赵云暗藏在后的偷袭兵马。而这一拨,却是真正的杀招……
他却不知道,赵云比他还要阴险了几分,凉州军准备的二段伏围,而赵云,更是嚣张的弄了三波人马!
显然,庞德麾下那两千军马冲进营帐时候,除去了本来作为诱兵的三百河东军,也不过才一千人马而已。只是乱军中,火光弥漫,烟尘滚滚分不清具体是多少,只是本能的觉得河东兵马不应该只有这么一点才对……
庞德看着营中,被他兵马已经渐渐包围中央的河东兵,却没从他们脸上看到应该有的惊慌失措,应该有的恐惧失落!
而恰在这时,又是一整嘹亮军号响起,赵云已经跨上了骕骦马背,剩余的一千骑士,在他的带领下,再一次使得地面响起了熟悉的震动。
而还在指挥众军围攻中央处被包围的河东军的庞德,脸色霎时又是一变!
“又中了赵云那厮诡计!”咬牙切齿,吐出的声音带着多少的寒意和不甘,那熟悉的军号,熟悉的马蹄声音,从北面传来,何尝不是他心中所颤抖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