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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想给他们杨氏一些面子,甚至卫宁还做好打算,估摸着备上一些礼品也好为典韦鲁莽赔罪,可此刻,唯一一点耐性也磨得干净。

    卫宁也不待那群少爷们再嚷嚷,脸色一寒望向一干府卫冷声道,“若有人再敢冲撞郡府,不须禀告,一概赶走!”

    说话,再不理睬这群少爷,拂袖而走,府卫们高声得令,当即让过卫宁进府,而后各个又挺胸抬头,既然有卫宁当众下令,众人也霎时有了胆气。

    众公子脸色几乎涨红一片,唯有中间一少年,兀自点了点头,暗自踌躇深思,清秀眉头却皱得越紧张,最后摇了摇头,看着一众堂兄在外面破口大骂,嘴角只能无奈苦笑。

    卫宁轻步入得府门,直向杨奉养伤之地而去,心里暗自琢磨到底该如何安排这群骄横跋扈的少爷。浑然不觉,差点撞上了静室门扇。

    推开门时,一个侍婢正恭敬的手捧汤药,向杨奉嘴角喂食,旁边一七岁孩童眼泪哗哗的伏在床头,嘴角不住呜咽。

    杨奉见得卫宁入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艰难的推开伸过来的汤匙,杨奉微微挣扎企图撑起身体,却陡然刺激到伤口一阵阵刺骨剧痛,而脸颊上不多的血色霎时褪尽化为一片苍白。

    “将军可躺下,莫要轻动,宁在此便可……”卫宁慌忙上前几步,止住杨奉动作,宽慰道。

    “呵……呵呵……不想我杨奉也有今日啊”杨奉咧了咧嘴,浮起一丝苦笑,“如何?我那些族人,可有惹出什么祸事?”

    “外面有二十来人,欲探将军病情,宁自作主张将其拦下,还望将军勿怪……”卫宁摇了摇头,低声回道。

    “哼……探病?仲道欺我,外面喧闹,早入我耳。呵……这一群不成器的家伙不过便是要来寻我讨个一官半职,好可名正言顺祸害乡里,而且,他们敢如此喧嚣,恐怕另外一群老家伙来试探我的态度吧?”杨奉闻言,不禁冷哼一声,也不知是气恼,还是不屑,胸口起伏,又急急咳嗽起来。

    “若不是为了保住一丝杨氏血脉,我又哪会让这些废物徙来并州?唉……如今并州初定,董贼未灭,而中原局势,恐怕糜烂不久矣……如今内忧外患未觉,这些家伙还要如此张扬,放肆。若这些不成器的家伙再敢如此骄横跋扈,仲道尽管放手去做,不必留我颜面……”杨奉顿了顿,脸上又泛起一丝苦笑道。

    “将军勿忧,宁定当与公台,公明,汉升,并州百官上下齐心,守住将军基业不失分毫!”卫宁闻言,当即上前沉声应道。

    “有仲道在此,我自当高枕无忧矣……哦,对了,昀儿过来,快拜见恩师!”杨奉淡然一笑,这才忽而对床头那七岁童子低声道。

    自刚才卫宁进房内,杨昀便蓦然打量着卫宁,与其父棱角分明大不相同,却是一张异常清秀的脸,虽不过黄口年岁,却有一丝文卷之气,宁静而温顺。

    听到父亲呼唤,杨昀看了看杨奉炯炯有神的眼睛,又看了看卫宁,恭顺的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这才站起身来,几步跨到卫宁身前,跪伏在地,稚嫩道,“杨昀拜见恩师……”

    “小公子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卫宁慌忙将杨昀扶起身来,连连道。

    “此子自懂事识字以来,却不似我等蛮勇武夫,反倒对诗卷经论颇为兴趣,仲道才学满胸,我儿能拜于仲道门下,该是幸甚!”杨奉勉强笑了笑,这才道,“拜师乃是大事,可惜我如今有伤在身,却难在大操礼仪了……”

    “将军不须多虑,小节可失,只胸中有大礼便是大善。小公子虽年幼,但已有长者之风,可谓良玉。宁定当竭尽所能,付我才学倾囊相授,只怕,宁才疏学浅,有误公子了……”卫宁赞赏的看了杨昀一眼,却也是淡然笑道。

    “仲道过谦矣……咳……咳咳……”杨奉咳嗽了几声,忽而声音一变,道,“我闻北方有蛮夷近数日连连洗掠边疆县城,如今我卧榻在安邑,而晋阳无人坐镇,仲道当早日北上整顿军务以防蛮夷入寇,仲道以为如何?”

    “将军所虑甚是……”卫宁眉头一挑,看杨奉炯炯有神的眼睛,心里微微一颤,沉声回道。

    大汉的北面,曾经有一只带给汉人无数耻辱鲜血的马背民族。自冒顿开始,匈奴走向了最强大的巅峰,而一直持续了百年。白登山一役,刘邦凭借统一天下的数十万儿郎几乎全灭,埋骨苍野,中原的富饶,肥沃的土地,成了这群野蛮人肆意放牧的地方。

    大汉的忍辱负重,不仅是百姓被掳走他乡成为匈奴人手下连牲口也不如的奴隶,甚至,连拥有最尊贵的皇室血脉,也不得不屈辱的和亲保护国家安康。

    文景之治,几代雄才伟略的帝王忍辱负重,积蓄国力,为的便是一雪前耻,击垮北方那个野蛮的民族。

    而继承了数代君王留下的力量和遗愿,汉武皇帝几度北伐,当一只只强大的骑兵踏上茫茫草原之上时,终究打散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帝国。在天灾,加上汉朝一次次报复打击下,匈奴终于四分五裂,五个部落分裂开去,五位单于的内部纷争,匈奴实力急消耗在内斗之中,再不复昔日的辉煌。

    即便王莽篡汉之时,匈奴人好不容易得到了苟延残喘的时机,等到的却是大汉另一个雄才伟略的君主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王朝,匈奴又经历了一次重大的分裂,南匈奴归附汉朝,北匈奴留居漠北。

    公元九十一年,东汉王朝再出居延塞,与南匈奴大败北匈奴,迫其西迁,象征着匈奴彻底的沦落。

    失去了北面的同族,实际上南匈奴,已经再没有威胁汉朝的力量。但,不久之后,在北匈奴曾经的故土,却又重新崛起了另外一只部族,鲜卑。

    随着汉朝日渐的糜烂,窥视大汉国力日下的蛮夷再一次脱掉身上那本就不怎么像的羊皮,重新亮起了贪婪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