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眼睛微微眯起,看袁遗滑稽模样,举起茶盏抿了一口这才抱拳道,“既是参赞军事,袁大人身份尊贵,我却是一小小马前之卒,若与袁太守共处一室,却是让大人为难了!既如此,我便与我这兄弟先行告退,讨董之时,若有军令,宁定遵从!”
说罢,便欲拂袖而去,身边孔伷也冷笑一声,“袁氏四世三公,我孔伷也不过是区区一刺史尔,袁太守乃金贵之躯,本官也赔罪不起,告辞!”
曹操狠狠瞪了还一屁股跌坐在地的袁遗,又双眼炽热颇为赞赏的上下打量了典韦一番,听卫宁便欲拂袖而去,正上前几步想劝阻两人,却不想还有一人比他快了几步,“仲道慢走!”
卫宁颇为惊疑,却是袁绍几步来到他跟前,颇为惭愧对他道,“如今大敌当前,我等改齐心协力,我这从兄不过戏言尔,仲道何必当真?”
“本初所言极是,我等举兵讨董,伯业虽言语失礼,但不过区区一句戏言,仲道如此较真,岂不让他人耻笑?”看袁绍竟然呼唤得如此亲切,曹操心里微微一跳,但却还是上前几步宽慰道。
一干诸侯见为两人都出来劝和,也纷纷上前当起和事老来。
“嘿……袁遗确是个蠢货,但不过也是你袁绍用来给我的杀威棒,我代表的是杨奉,不过就是怕抢了你袁家风头嘛?”卫宁环顾众人,心里冷笑一声,脸上却是颇为自责懊恼,“呵呵,如今天下齐心共抗董贼,宁适才却是莽撞了!”
袁绍见卫宁一副惭愧模样,心里却是无奈,眼前这个家伙就是如此让人打不找力,不管如何逼迫,一句“看不惯我,那我就走啦”,这以退为进却老是让袁绍郁闷的无以复加。
卫宁代表的是杨氏门生,一干太守加起来便有十万人马,若他要走,对于联军来说,可是一件巨大损失,袁绍有野心,而曹操如今还有一半的忠心,在此时此刻,卫宁却是走不得的。
两人似乎都同时选择遗忘了陈留的“那点”不愉快,袁绍哈哈一笑,亲切的拉着卫宁道,“仲道有此心,绍心大定啊!”
卫宁微微一笑,既然袁绍已经给足脸面,而卫宁一番强势的“表演”也在这脆弱的联盟拥有了不低的地位,那自然也无意在给他们难堪了。
更何况,以袁绍为的这个讨董联盟,不过是为了方便陈宫在后方运行的大计么?这么一个强大火力掩护点,卫宁却是万万不肯轻易舍弃的。
“我家将军既然只让我领军会盟……袁公便可知,我家将军心意了!此次十八路诸侯,以宁观之,唯有袁公可任盟主啊!”卫宁与袁绍相近,暗自瞥了众人一眼,却是低声对身旁袁绍淡淡道。
袁绍抓住卫宁的手微微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精光,转瞬即逝的变化,卫宁却还是察觉到了袁绍心里野心刹那间的膨胀。
袁绍是聪明人,卫宁也并非蠢才,聪明人之间不应该有废话,一句低不可闻的声音霎时间便奠定了两军合作的基础。
若有所思的瞥了卫宁一眼,袁绍同样低声回道,“可是杨刺史有大谋?又或是……仲道有奇计?”
“哈……袁公所言差矣,我家将军初入并州,北有蛮夷,又有董贼虎视眈眈,自当坐镇根基,以防不测,有心除贼,却奈何不敢轻动,这才让宁引军前来。而袁公贤明海内皆知,这盟主之位,便是我家将军亲来,也是袁公手中之物,来有何用?”既然已经卖了袁绍个面子,卫宁也无意透漏更多,打了个哈哈,这才离了袁绍重新归入席位。
袁绍看了卫宁一眼,神色复杂,却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却是一旁曹操见两人低声交谈,虽然两人面色不改,但枭雄的直觉还是让他觉得两人似乎达成了某些协议。
曹操心中颇有些焦虑,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他对汉室至少还有大半忠心,本来见了联军还未与董卓交战,便各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又有一出袁杨之争,心里已经无比丧气,此刻只能宽慰自己,袁绍与卫宁不要作出有负天下的协议来。
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曹操强打笑容举樽以告在座之人,道,“董贼逆天而行,在座诸位皆乃我大汉忠良,深明大义,操以此酒敬诸位忠义之心!”
众人肃然,皆连回礼,举杯满饮。
“如今十八路诸侯虽只先来我等,但不过几日,必当6续有来。操已令帐下军士堆砌高台,等诸侯共齐,可当在此会盟天下,告慰祖宗庙堂,歃血为盟!”曹操顿了顿,环顾众人,又满了一杯高声道,“上报国家,下安黎明,诛杀董贼,匡扶汉室!”
并不算出众的仪容,也并不魁梧并不高的身材,在此刻,卫宁却觉得曹操更加雄威。
那强颜的欢笑,是否是对天下病痛的无奈。那坚定的神情,却让卫宁渐渐看到一个治世之能臣,向乱世之枭雄的慢慢转变。
这是大汉帝国的悲哀,还是三国乱世的幸运?
卫宁默然的盯着曹操,缓缓饮完樽中浊酒,味道似苦,又略带些辛辣。
十日后,其余诸侯66续续皆引兵而来,稍远处,如长沙太守孙坚等也已到了。
值得卫宁注意的,却是右北平太守公孙瓒的人马,某三只强悍的不死小强,果然是不会错过这一场扬名立万的绝好机会……
十八路诸侯齐聚酸枣,兵马不等,或三万者,或一两万者,一时间,合则势大,四十万大军齐备,列阵誓师台前。
一声高亢嘹亮的军号吹起,点燃了数万军鼓,平地惊雷,躁动天地。高台前,礼仗霎分,各军主帅踏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面色肃然踏上了登上高台的阶梯。
卫宁按剑而行,随着其余十六路诸侯踏上登高的脚步。
十丈誓师台,虽是草建,而粗陋不堪,但真当卫宁踏上顶峰的刹那。放眼八荒,四十万雄师,密密麻麻,人头汹涌澎湃,而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一望无际,没有个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