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的计算失误了,他却没想到廖化对杨奉军令如此看重,竟然孤身领军来追捕刘备。如果卫宁知道,那必然不会派典韦这个凶神前来了……
“嘿!黄汉升堵的是壶关,刘备来得却是我箕关!哈哈!当真是天助我也!这大功便是我的了!”收到廖化快马通报的徐晃,一阵欣喜,也不待刘备前来,便领了自家兵马向这东桓方向而去。
他却不知道,他口中的黄老头,此刻早没有了半点追捕刘备的心思……他的目标却是一群从太行山西进,准备投奔白波郭太的两千多黄巾残兵。
滚滚浓烟,便是一个被劫掠过后的山下小村落,黄忠看着这几乎被夷为平地,尸痕遍地的小村落,双眼早已经是赤红一片……
而据幸存者道,那白波郭太,竟然亲提大军前来接应……黄忠脸色也早归为凝重,河东战火,仿佛即将展开……
白波郭太领军进犯!
黄忠遣人快马加鞭,将消息送到河东之时,不单是杨奉,便是卫宁,卫凯也被这个消息弄得心里一惊。
河东百业待兴,上万难民却才被卫凯安置了不到一半,而利用卫家的能量募集粮草,也还未办妥,偏偏此刻再起战事,大军不敷用度,何以为战?
而不到次日,又是一道飞马,几乎让杨奉心火欲焚。
廖化领军百人追捕刘备,临阵却被张飞刺伤,伤重垂危!而刘备三人却被一支凶悍人马救走,遁入山林。
杨奉收到消息,一连数个时辰竟然浑身气得颤抖不已。
卫宁却是喜忧参半,他自然是知道典韦已经得手,依托卫家在河东的渠道,将刘备送出,并不困难,但廖化伤重,却让他委实有些心里不安。
不得不说,廖化的确是员福将,面对张飞这个杀神,竟然只落得重伤,而未立毙。
夺命一矛,因为他敏锐的直觉,堪堪避过了要害,而翻落下马。倘若不是其余护卫死死缠住张飞等人,而后典韦杀出,阻住张飞,那廖化恐怕真的便要命归天里了。
这是一个耿直忠厚的将领,倘若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他白白断送掉性命,那卫宁自问心里必然会有一层抹不去的阴影。
心里有愧,卫宁还是亲自相请董平,让家族卫兵,小心护送他到东桓,为廖化治疗伤势。河东靠近京畿,流通宽广,以董平资质,数月来,医术也越精进,即便不如张仲景,华佗等人,但差距也越缩小。
对于卫宁一直以来恭敬有礼,待为上宾,面对他的请求,董平当然是欣然允诺。
等一切弄完,卫宁却开始斟酌白波入寇这件事情上来。
事实上也是如此,对比郭太数千人马,依旧情势不明,甚至是后面韩暹,李乐等人是否紧随其后也不得而知。相对来说,以一郡危害,刘备三兄弟形单影只,实在算不了什么了。
但,廖化被张飞打成重伤,身为安邑城尉居然被区区“盗匪”所伤,无疑是对士气的强烈打击。
两千黄巾溃兵从冀州广宗,巨鹿等地跨越太行山西进,而黄忠寻觅到这支人马的踪迹,却正是靠近平阳。
卫宁曾经对杨奉献策,便正是借助平阳,绛城,扬城,防白波南下,肆虐州郡。杨奉虽未取卫宁中策,不过平阳作为河东少有的大城,杨奉还是派遣了上千人马分别驻守三城,加固守备。
但郭太手下毕竟还是数千人马,更有白波其余头领自领总和数万的贼寇,一千人马毕竟还是太少。
不出卫宁所料,没等上多少时间,郡守府便急急遣人相请他前去议事,卫宁心里也颇为无奈,总觉得现在的日子,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等卫宁到得郡守府时,迎面而来的正是杨奉好似炭灰般漆黑的脸色。但是,如今身边只有卫宁一人参赞军事,为他谋划,杨奉却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唉!我本欲想伯儒整顿完河东政务,收缴粮草妥当,再行出兵平贼,却不想,郭太等人竟然如此大胆!”不等卫宁出言,杨奉终究还是咬牙切齿的当先怒道。
“汉升回报,那贼子,竟然屠戮村里,百户人家,竟然只得几人苟且活得性命!手段当真让人指!前有刘备欺我,现在又有贼子犯境,当真以为我杨奉为纸糊的不成!当真气煞我也!”
“咳咳……将军息怒……”卫宁默然在旁,听着杨奉义愤填膺,半晌,才出言道。
“如今天下刚定,贼众数万,为寇周边,所需用度自然庞大。而此时初春刚至,正是旧粮用尽,新粮未生之时,不提河套牧民,便是中原百姓,每日也勉强只得一餐果腹,更别提,去岁黄巾为祸,良田化荒土何止万顷。想必,郭太明为迎接那两千黄巾溃兵,实则,也是欲劫掠乡里粮草,以维持部队用度罢了……这实属常情,唉,只可惜,黄巾为祸,贫民本就生计困难,若让这些贼子再行劫掠,那必然无一糊口了……”
“我欲亲提大军前去迎战,却不知仲道意下如何?”杨奉闻言,蓦然咬牙切齿便对卫宁道。
“战是定然要战,但如今河东粮草也多有缺乏……恐不堪久战啊!”卫宁却不似杨奉那般毛躁,微微摇了摇头道。
“粮草!粮草……”杨奉愣了愣,本来愤慨的神色终究还是微微一滞,苦笑得颓然跪坐在席上,道,“唉,我已请了伯儒前来……”
“主公!治中卫凯求见!”却在这时,恰好便有一亲卫急急而入大声道。
“快请!”杨奉闻言,当即一正身子,脸色欣喜道。
卫宁眼睛微微闪过一丝异样,看杨奉此刻神色,很明显,卫凯的地位已经遥遥直上,即便不如自己,恐怕也不远了……
但不论怎么说,卫凯能得杨奉的信任终究还是与他的期望相近,恐怕就算杨奉没有刚才的表现,卫宁也要尽可能的让卫凯取得他的信任。
等卫凯入内,瞥见卫宁老神自在早在旁,微微一愣,却当即冷哼一声,自顾自的走到自己该入的席位上。
杨奉见两人似乎还是很不和睦,不由的苦笑一声,却也不好劝阻,这毕竟还是两人家务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