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奉对卫宁知人观才的本事,异常感兴趣,廖化,黄忠,卫凯,或文,或武,都是经过卫宁推荐的。而在此时,都昭显出了不俗的才干,倘若卫宁能够在推荐几名与他同在颍川求学的当世俊杰,这也便是杨奉感兴趣的地方。
杨奉当然没有忘记与卫宁相遇是在何处,也没忘记,颍川学院名满天下!
但是,此刻,杨奉真正在意的,却是刚才派人侦讯,手下人回报的,卫府中曾进出过三名疑似凶犯的人物……
刘备走时异常小心而匆忙,杨奉并不知道,他们三兄弟此刻已经离开了卫府。
刘备的生死,对于杨奉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他只是非常愤怒,刘备一行的所作所为。三番五次的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更何况这还是在他的地盘……
“呵!仲道,近日河东有盗匪作祟,很是猖狂,竟然连我从京师挑选的一些佳酿,珍品也敢行凶,这些礼品,本是我特意挑选送于仲道,却不想那些贼人当真可恶。仲道家门在河东家业繁多,倘若这些宵小流寇作祟,恐有折损。还需多加小心才是了……”
等卫宁将他迎入大堂内,人皆入席后,卫府仆从恭敬的上好茶盏果品,杨奉微微瞥了卫宁一眼,举起茶盏忽然淡然道。
“果然如此……唉……”卫宁眼皮微微一抖,却强忍着没有露出半点端倪,回道,“将军所言正是,适才城中兵将调动频繁,宁也有耳闻,想必便是将军下令出兵剿贼了吧?”
“正是如此!那贼寇人数虽不多,但人人悍勇,我上百精兵护卫,最后却只得一人诈死得脱,手段当真残忍暴虐。仲道近日足不出户,或有不知,那为三命悍匪,我却也有过一面之缘……却不想当初故人,却堕落成厮……唉!”杨奉见卫宁神色不变,眉头微微一松,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抹书绢叫亲卫递到卫宁身前。
“这便是那三人容貌,特征,我本不欲将他三人姓名公告天下,奈何,河东不宁,岂不是辱我脸面,倘若此贼聚众于我后方闹事,他日,攻打白波,恐有祸事。”
那亲卫递来的便是刘备三人的画像,卫宁见了骤然“大惊”,双手险些“颤抖”的将手中画绢掉落案几之上,“啊!这莫非是刘备,关羽,张飞三人?”
见卫宁骤然“惊慌失措”,杨奉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此刻当即眉头一松,不过却依旧神色“凝重”的急切道,“仲道为何如此惊慌?莫非见过此三人否?”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卫宁自然知道是这个道理。与其百般狡辩,不如坦率承认。
卫宁苦笑的回道,“不禁识得,此三人还在我卫府留宿几宿……将军!我只知此人乃是安喜县尉,又兼破黄巾有功,却不知此人原来犯下如此恶性……唉!宁有大罪,还请将军责罚!”
说话间,卫宁当即便欲拜服凄声道。
杨奉出生虽在杨氏,但一直只是个默默无闻的旁支子弟,虽有心计,但见识始终太浅,行于军旅,接触的大多都是武夫贫民,察言观色的本事始终还是欠缺了不少火候,比之卫宁还差许多。
眼见卫宁声貌并下,杨奉心里大为安慰,慌忙起身上前扶住卫宁神色诚恳道,“唉!仲道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如此可却当真让我杨奉心里不安了!古言,不知者无罪,我却也是才知此三人胆大包天,胆敢行劫我军押运事物……仲道如何有罪?”
“多谢将军!”卫宁抹了一把“眼泪”感动道……
“咳咳……唉!此三人破黄巾武勇立下大功,却不想竟然因不满圣上赏赐,行此苟且之事。我下令边军防范,虽未提及两人姓名容貌,但还是派汉升,与公明两人引军前去缉捕,毕竟三人曾立下大功,倘若事情有所差误,怕让其余功将心寒……”
“将军所虑甚是……”卫宁倒是微微一愣,杨奉摆出的架势分明便是要将刘备三兄弟赶尽杀绝,却为什么还是这般行为?
心里当即微微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杨奉竟然没有对他直言不讳!这代表了什么?
“莫非因为卫凯老哥的出现,让杨奉觉得不必全部依赖于我?哼……”卫宁嘴角微微翘起,泛起一丝冷笑。
正如同卫宁所想,杨奉根本就没有放过刘备的意思,早在见黄忠徐晃之前,他便让差心腹亲卫取信令奔走东进沿路,最为紧要的便是让人守住壶关,严令盘查。
而黄忠,徐晃,身边早有他的亲卫,只要见了刘备三人,便要下令格杀勿论!
既能报自己心头之恨,又能杀一儆百,以震宵小,何乐而不为呢?当然,刘备这个汉室宗亲也必须是以强盗的身份默默无名的死去……
卫宁与杨奉各有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拉扯。却见卫三忽而转了出来,在堂外微不可查的做了个手势……
“既然杨奉已经越来越老成了,那么与他成对立面,而与我关系不错的刘备却无论如何也不能死了……”卫宁眼睛闪过一丝冷芒。
刘备早前曾将劫来财物变卖,用其中部分买了几匹马来,在卫宁府上留宿时,马匹食用皆是上等材料,几日来,马体竟然比买时还壮硕了几分。
但如今护卫十来人,只有几匹马,刘备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那护卫回报,刘备心里还是大为恼恨,没想到竟然有人诈尸离去,深恨自己手脚如此不利落。
张飞听到杨奉四处下榜抓捕他们三兄弟,心里更是五火乱窜,眼睛一鼓,成了铜铃,提着蛇矛,便欲往回向郡守府杀去,不是关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张飞便策马奔走了。
“胡闹!三弟你为何总是如此鲁莽!我三人便是这几个,就算杀了杨奉,又如何能走脱?”刘备此刻也是满脸涨红,怒火不在张飞之下,当即便大声叱喝道,尤其,这诸多事端都是张飞鲁莽挑起,更是让刘备恼恨不已。
“如今我等马少,而那缉文未曾有我等容貌文绘,况且只提及我三兄弟而已……只我三人?”刘备环顾左右护卫,眼睛越阴冷,心里却踌躇不安。
半晌刘备神色一软,凄声道,“唉,诸位!这一行,皆是我三兄弟惹出的事端,与诸位无关,我刘备自涿郡以来,落魄至此,没想到此刻却还要累众位一同受苦!既然四下都城墙,兵士,想走实非易事,倘若大家随我逃亡,一路凶险难测。不如诸位将我三兄弟解了,送往杨奉处,换些赏钱,也算备对诸位的愧疚之意!至于这些金饼,备留来已经无用,诸位还是将他分了吧!”
刘备神色凄惨,其余护卫人人色变,其实他们能够追随刘备到现在,本就忠心过人,此刻哪还能站住。
十来人当即齐齐拜倒,高声道,“主公何处此言!我等随主公征战黄巾,一生性命早随主公!既然那上官不能容主公,我等便以血溅他一身!”
“愿为主公效死!”
“典君!公子有令,呆会若见刘备,力保他性命无恙!全力将他送出河东!”
“公子有令!众宿卫将士,练军数月,今日可展全力!”
安邑乃是河东郡治,自然城墙坚固高深。廖化如今身为安邑城尉,早得杨奉军令下达,封锁四门,严密把手。
廖化本身便是忠厚而谨慎之人,杨奉手书下来,即便得知刘备不过十来人马,却也没有半点小觑之意。
东门处,一彪兵马严格盘查,有一精甲壮汉在旁,每一个进出城门的百姓都必须经过他的允诺才可放行,显然便是杨奉下放的亲卫。
安邑靠近洛阳京畿,本身也颇为繁荣,自然城门开得也是比较雄阔,来往商客,百姓也不曾断绝……
倒是许多百姓还没明白为何今日城中调动频繁,把手如此严密。许多人看着一队队官兵进进出出,脸色都已经吓得大变,深以为河东又起战事……
行检了一个多时辰,正当晌午,饥肠辘辘,城门守卒虽严格盘查,却没见半个凶犯人影,加上来往客商百姓也渐渐少了起来,此刻警惕之心却也微微松懈了下来。
却在这时,城中蓦然冲出三骑,黑袍裹身,以布蒙面,去势不减,直冲向城门而去。
初时,城门守卫见了,正欲呵斥,却见他们行装古怪,而来势滔滔,当即人人色变。当先便有数十人慌忙举矛上前,那东门守将更是连连击鼓鸣钟,聚拢兵将前来封门。
来骑三人,见短短时间竟然聚起数百士兵堵住东门,为一人拔出腰间长剑大喝一声迎了上去,其余两人也是纷纷扬起武器跟着冲突上前,期望打开一个缺口。
“快关城门!”城门守将大喝一声,爬上自家坐骑,扬起长枪又对来骑呵道,“兀那贼子!胆敢犯我河东,抢我家主公财物,如今还敢入我安邑,莫非视我等为无物!快束手就擒,否则,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