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的一股盛气凌人,似乎再一次让卫宁有些不知所措,卫宁忽而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小瞧了天下所有人,便连自己一直以为碌碌无为的父亲,居然也有这般气势。
“孩儿知道……”卫宁忽而心里一沉,只能低声答道……
“责任……”
“啊!母亲……”双臂疯狂的四处乱抓,似乎抓裂了那层封闭的黑暗空间,光明骤然降临,卫宁猛然从床上弹起。
“呼呼……呼呼……”额头尽是一片湿淋,而全身几乎已经被汗水浸透,沉沉的喘着气,似乎空气是那么奢侈。
“公子!公子!”似乎察觉到屋内的动静,大门噶然而开,卫宁缓缓侧过头去,却见着卫三一副局促而紧张的脸,他的手上,还抱着半个门框……
卫宁有些无语,似乎也因为卫三那傻乎乎的模样,心里也好了许多。
“公子……我……公子,你满头大汗,小人马上去找董神医……”卫三手足无措,拿着那半边门板哭丧着脸,但看到卫宁那满脸汗水,还是惊叫一声向着外面跑去。
“卫……唉,不用这么麻烦,不过是个噩梦而已……不过,呵,这家伙每次都这么鲁莽……”卫宁刚欲张嘴,卫三却已经一溜烟不见了人影,倒是地面上那半块门板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
倒不知道是因为自己鲁莽撞坏了大门,生怕卫宁怪罪,还是真担忧卫宁不适,这才跑得那么快。
苦笑了一声,卫宁忽而感觉到有点寒冷,紧了紧被子,将它死死的裹在身上,这才对旁边大叫道,“緑萼,快助我更衣……”
半晌,却没有平日里那个轻柔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门外匆匆而入的一个陌生人影。
“公子……奴婢伺候公子更衣。”唯唯诺诺的模样,正是这个社会丫鬟面对主人该有的卑谦,少了那股自内心的关怀,多了一份畏惧。
“是了,緑萼如今伤寒未愈……”卫宁眼睛一黯,这才缓缓道,“助我更衣吧……”
信步走在庭院之内,一阵哄闹倒吸引了卫宁的视线。向着那热闹的地方而去,却是这个宅院的演武场,世家大族,都有私兵,自然有一块让他们活动的场地也是必不可少。
向着那场中望去,中间一个大汉,面目异常凶恶,寒冬腊月,却是上身,露出一条条狰狞的伤疤。这却不是典韦还是何人?
周围围着五名卫府家将,只听其中一人怪叫一声,好似不约而同纷纷向着典韦扑去,或锁住他四肢,或抱住他的背弯,似乎将他摔倒在地。
隐隐然,卫宁还可以看到典韦那股兴奋的神色跳跃在眼睛里。而周围围拢的一圈人,也在那疯狂的呐喊助威。
五个人的力量对于典韦来说,实在太过弱小,只听他一声大吼,四肢劲道一吐,混生生便将试图锁住他四肢的几名家将给甩飞开去。
若是战时,那些人少不得分筋裂骨。好在这不过一场区区的游戏,典韦也算手下留情了。
似乎感受到了典韦的强大,撂倒一人,却引来了更多的人扑上战团。
“嘿嘿!这么点人,可不够啊!”典韦那越见兴奋的声音,嗡然大叫起来。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了,也真没想到,典韦这个平时里木讷的样子,居然还如此爱现?呵呵……”卫宁看着那被十来人缠住的典韦微微一笑,望了望天,这才缓缓向这书房而去。
昨日与那柳胜说了,要去拜访柳府,自然卫宁也需要先去征询自家老父的意见。
一行车架,缓缓从卫府向着城东而去,那便是柳府所在。典韦满头大汗,倒不见一丝疲累,反而看得出,似乎更是神采奕奕。
拱卫车架旁的私兵家将人人对他也多有敬畏,乱世,实力才是赢得别人尊敬的本钱。而典韦显然已经赢得了他人的服气。
这些变化,自然在早收入马车里卫宁的眼睛中,“呵呵,以后典韦要成为家族私兵队长,也是水到渠成了!”
“这勇士,确是猛将之才!能收罗到这样一个人物,确实值得陈留行险……”便在卫宁暗自斟酌的时候,卫父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宽慰道。
“呵,若非有这样一个人物,哪怕蔡卫倾心相助,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涉险……识人,也该是一个家族未来掌权者必要的条件!宁儿……你果然已经长大了……”
卫宁淡淡的笑了笑,恶来典韦,岂是平常可比?
“多谢父亲赞誉……能得典韦,却不过是侥幸……哦?到了?”
马车霎时停止,卫宁张开车窗,却依稀见道整个庭院已经停上了不少华贵马车,显然,柳府的访客,却不止自己一人而已。
卫宁脸色微变,便听卫父淡然道,“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父亲!孩儿实在不知道为何您一定要让媛儿嫁给那个卫宁。在我看来,他河东卫家名头再响,却也不关我等之事……而且,看他那模样……弱不禁风,分明就是久病缠身,倘若有所差池,那媛儿,不是独守空闺?”
不提卫宁车架到得柳府门前,内院之中,柳骏神色颇为急躁的来回踱步,终究沉不住气的对冲柳胜道,“况且,孩儿也曾听人道过,那卫宁幼时分明便与陈留蔡氏订下了亲事,他的未婚妻便是那郎中蔡邕的女儿。蔡邕固然学识门生名满天下,但我柳家也不惧他,可是,这毕竟是先订的亲事,倘若父亲这般坚持,那置媛儿于何地?莫非还欲让媛儿去做那低贱妾室?那这便真该让我柳家一门蒙羞啊!”
与柳骏这个儿子大相径庭,柳胜却是淡薄异常,微微举起茶盏轻轻品茗,到好似混不关己一般。
看柳胜那副不急不躁的模样,一旁柳骏却也语气一滞,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都说完了?”微微眯了眯眼睛,柳胜放下茶盏,看了他一眼,淡然道。
“唉!父亲,孩儿实在不解,还望父亲为我解惑!”自然,那是兄妹情深,柳骏固然知道自己这个父亲的厉害。
见他不急不满,而又能做这样一个看似吃了天大亏的决定,必然心里有所计较。但柳骏实在还是对自己妹妹关心不已,也只有父子两人独自深谈,才会表现出这般急躁。
“柳家虽在河内拥有一席之地,但却是你祖父时候才开始展起来。无论是你,是我,即便刻意忽视,但却依旧不得不承认,柳家比起河东卫家,河内王家等传承百年的家族来说,却还是孱弱不堪。这大汉天下,与卫,王比肩的家族多如繁星,甚至还有不少世家的底蕴还要过他们不少。你可知,如今这个大汉,到底是哪个家族站在顶端?”柳胜见自己儿子那模样,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缓缓道。
“那不必说,当然是弘农杨氏与汝阳袁氏两家了!”柳骏不假思索,一口答来。
“王家本在河内根深蒂固,我等几大家族联合,却也堪堪保持相持之势,如今,王家已经收归袁氏旗下,我等若还再坐等,河内还哪会有柳家立足之地……”
这一刻,柳胜脸上还是浮现起了一丝愁容,挥了挥手,示意柳骏好好坐下,这才继续叹了一声道,“能与袁家比肩的,却也只有杨氏……这也是我执意要让媛儿下嫁卫家的缘由啊……”
柳骏神色一愣,事实上,在此前,柳胜或多或少还是对他说了不少消息,但他却根本没有仔细深思过这些问题,有些犹豫的问道,“那……那这又与卫家何干?”
“你可知杨奉否?”柳胜胡须微张,显然因为自己儿子不成气候而也有些恼怒。
“虎贲校尉杨奉?孩儿当然知道!五千人马,南下平贼,视数十万贼寇如草芥,杀得贼众望风而逃,势如破竹。杨将军真是我辈楷模,倘若有机会,孩儿真想见一见这个……”
听到自己父亲提到最近名声赫赫的杨奉,柳骏倒是一时间眉飞色舞,事实上,杨奉最近的名声确实吸引了不少豪门子弟的崇拜。
“混账!我平日里给你说的那些东西,你到底有没有仔细听过!”不等柳骏在那滔滔不绝,柳胜当即一拍案几,蓦然出声吼道,反倒激得柳骏一时间惊若寒蝉,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深深吸了几口气,柳胜勉强按住心情,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心里却是苦叹不已,“唉……如此缺乏心机,审时度势,我柳家未来,如何能放心交托在你手中啊!如果……唉,可惜媛儿为何是女儿身啊……”
“杨奉有才不假,但却没有这番能耐!真正助他平定南方的人是谁?正是你说的那个弱不禁风,积病已久的卫宁!”柳胜闭了闭眼睛,这才缓缓又道。
“你可知道杨奉如今名声赫赫,在杨氏地位水涨船高,隐隐然,已经得到了杨氏长辈的青睐。你又知不知道,卫宁北上之时,便是因为他那病体不堪长途奔波,杨奉不顾征伐,竟然以心腹席大将护卫他的安全!以此,杨奉对卫宁的重视,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