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治中听众人争吵,早已面如寒霜,半晌,颇为不悦道,“李大人曾拜于司空门下,如今独侄被害,太守对那庇凶之人如此善待,便已让人颇为心寒。小说若更欲卸我等权柄,倘若传出,袁氏声名必然大减。如此行事,何人敢为?”
那陈留从事早被触及伤痛,闻言环顾左右狠声道,“我对袁氏忠心耿耿,如今所做,实在让我不服。那河东卫家虽然势大,但此地却是陈留,即便有蔡卫相助,我又有何可惧!倘若,那袁绍执意相助竖子,我独自点齐家将,杀入驿站,擒杀凶徒!”
众人闻言大骇,当即急声相劝。
半晌,陈留治中叹了口气道,“也罢,今日太守相请众官赴宴,且看此宴如何,再做计较!诸位,此刻还需各掌己位,权柄牢牢握在手中,如此,我等无忧!”
众官面面相觑,当即各自退走。
“呵呵,你之来意,我已知晓!”陈留卫府,一袭华服的卫弘面带含笑看着下卫宁,“既有我蔡卫两家在此,便是袁氏也无法刁难与你!”
“既有叔父出言,小侄心里可谓大定!”卫宁大喜,事实上,陈留诸官根本不在他眼中,事实上,袁绍才是他所惧怕的。卫宁实在无意去趟袁氏与杨氏之间的浑水,但又怕袁绍难,如今有蔡卫两家作保,心里大定。
“看样子,出了这事,杨奉那也不能呆了。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卷入这些家族中去……还是寻个借口,开溜回河东吧……”卫宁一时间颇为苦恼,暗自想到。
离别卫府,卫宁又再登门蔡家,这一番拜访却比进卫府大为拘谨,老实说,虽然卫宁知道自己未来那个媳妇有倾城之容,又兼才学名满天下,不谈其他,单论蔡琰出身家族乃是三国有名的书香门第,贤淑达理那是必然,怎样卫宁也占了天大便宜。
蔡琰家世不逊于自己,在这个讲求士族门当户对的年代,蔡卫相结虽有一点利益关系,但更多的还是靠着父辈相交甚厚的缘故。
不过,不论怎样,这桩婚事始终没有卫宁插嘴的余地,随着谈婚论嫁的年纪越近临,这桩包办婚姻也越让卫宁苦恼。
蔡文姬的美貌在史书上确有记载,但她的故事却颇有些凄凉,就如同现代某些猥琐男子,可以从精神上强x某个妙龄女郎,卫宁这个整日里喜欢神游物外的家伙,想起蔡琰的另一个时空的故事,打心眼里对这个未婚妻还是有些抵触。
虽然这是一个新的时代,新的历史,但他依旧也觉得自己似乎头上有一些绿色。更别提穿越众流行的现世,他那还未谋面的未婚妻,早成了大众女主的代表……
一路上,这厮事实上,又开始神游物外起来。
蔡邕如今还流亡在外,虽然已得昭反,但,蔡邕在这几年的颠沛流离之下,对仕途也颇有些心灰意冷,反而沉隐庐江,未返陈留。
蔡府虽曾遭劫,但如今却终显书香门第的气势,卫宁先拜见的便是与蔡邕一同问罪的蔡质,论起来,那辈分比蔡邕还要高一辈,卫宁这个未“过门”的贤婿,反倒不知道如何称呼。
好在蔡质颇为和善,卫蔡两家多有相交,这些俗事也不太在意。卫宁来意,这个在朝堂中混过不少时日的老精,当然明了,与卫弘一般,当即下了保证。
得到肯定回答,卫宁终于狼狈的逃出蔡府,刚出大门,仿佛整个世界也美好许多。
“唉……蔡文姬的未婚夫,这名头可真是……”卫宁看了蔡府那镏金漆字,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抖了抖袖口,在卫三的扶持下,爬上骕骦背上,这才缓缓向驿站返回。
“公子……似有人鬼鬼祟祟暗中……”卫三瞥了周围一眼,蓦然策马来到卫宁身边,埋头低声出言道。
卫宁笑了笑,浑不在意,自己是被袁绍大张旗鼓请来,不论是陈留豪强那潜在的敌人,还是袁绍,势必对自己的行动颇为上心。
既然知道这些,拜访卫蔡两家,他才干脆大张旗鼓,直接将自己放于明处,摆明的强势之态,等他人对自己举动的反应。
如今……看样子,似乎终究有人还是沉不下心来。
卫宁挥了挥手,低声回道,“不必多言,我自有分晓,且回了驿站再说!”
随袁绍而来陈留,卫宁自觉在己吾便无什事情,便让徐晃倾兵而来,至于那己吾县令,早让典韦一刀了解。
事实上,这不过区区小官,又无什背景势力,随便安插一个袭杀上官的罪名,卫宁便可滴水不沾。为典韦复仇的最大难关却是这陈留从事。
碍于规矩,大军依旧驻扎在外,停留驿馆之内,却只余下数十随从而已。
未进驿站,徐晃一脸诡秘沉色窜了出来,正欲出言,卫宁打了一个眼色,这才默然随他入内。
“公子!整个驿站周围有不少鬼祟身影,恐其意不善。适才末将遣人出城,盘查甚言,如今我等……”徐晃一脸冰寒,只等众人入内,环顾左右,这才小声道。
卫宁脸色淡然,出言道,“我等进入陈留境内,未明局势。虽保典韦,但实际上却是陈留两大势力的倾轧,我不过是不巧投身入局罢了。袁太守一番大张旗鼓,反倒加剧了某方心里压力,事实上,我保典韦,本身就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上。如今袁太守态度暧昧,实则,不过逼迫我等向他求助罢了。”
“这盘棋局,我并不放在心上。我只担忧,有某些不智之人,怒火攻心,作出疯狂之举,如今,驿站护兵不多,突遭巨变,恐难以抵挡……”卫宁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徐晃与卫三,低声道。
“事实上,我真正怕的是我惹恼袁绍,暗中纵容他人杀我啊!袁绍的气量……不是他表面上那般豪爽!我又不可能摆明态度要投奔他……”卫宁心里暗自苦恼。
先前还不算清楚,但袁绍这一步,却实在是将他推到了危险境地,大张旗鼓的请他而来,实际上已经触犯了某些人的敏感神经,态度又十分暧昧,倘若卫宁处理不好,一小点暗示,有某个绝了子嗣的疯狂大叔,肯定顾不了太多。
无论,卫宁是死是活,最后袁绍站出身来,大可从容收拾残局,怎样都是一番大利。
熟知历史,对袁绍的性格成就又怎么不会有个清晰的认知呢。
“公明!你且让所有人马小心防备,今晚若有事,乔装混入城内,四处纵火,扰乱视听。唔,我曾得蔡卫两家作保,倘若有事,城东有人接应,我等可以脱身!”卫宁蓦然神色一转,肃然对徐晃言道。
徐晃神色一愣,转而又是一阵心喜,看卫宁那玩味的眼神,却蓦然觉得有些尴尬,自己那点心思终究还是无法遮掩……
此刻,徐晃也已经顾不上那点尴尬,卫宁这一出言,已经摆明态度,不会投袁绍了,在他看来,卫宁果然属意的还是杨奉。
既得卫宁之令,当即应了一喏。
紧接着,卫宁又看了卫三一眼,又道,“呆会我让人在门口弄些动静,你便乔装而走,出东门,令城外之军,暗中集结东门,若城内起火,抢攻城门,务必把守住!”
卫宁神色凝重紧接着又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你小心应对,不容有失!”
卫三眼睛一片炽热,狠狠的点了点头。事实上,自从阳翟以来,卫宁或多或少有意无意的便将他防于稳妥之处,这对于他这样一个武人来说,确实太过憋屈。
“公明且等我酒宴归来,务必护住我等,若袁……有不智之人趁夜来袭,我等当果断弃驿站而走!一路,恐拼杀不少,典韦如今身体未愈,一切还需将军!”卫宁手心微微冒汗,不知不觉深深盯着徐晃,言语间也用上了敬称。
徐晃虽不知道卫宁为何如此悲观,但看他神色冷汗,也不禁肃然应了一喏。
事实上,此刻徐晃心情大好,告罪一声,便欢天喜地而去。
却未曾觉,卫宁嘴角已经泛起一丝苦笑,“唉……军阀混战,还未到来,我却先卷入了这些门阀争斗。这陈留局势表面上虽是几家争斗,实际却是朝堂危局之争啊!怪不得,区区宦官为何有那么大的实力,祸乱大汉百年,实际上,这表面上大臣士子联合对抗宦官,内部却还是互相排挤争斗……南方快平定,董卓即便战败,也无可奈何!杨奉大军再无危险,是时候抽身而走了!回河东吧……”
天入夜幕,卫宁纵马缓缓而行,这一路行走,虽有徐晃护卫,又明知袁绍还未表态,但心里依旧忐忑不安。
事实上,忧心还是多余,很快,便到得郡守府邸。还未入内,便见袁绍一袭青衫,笑容可掬的立于门口。
左右张望之下,见到卫宁,脸上依旧是毫无挑剔的春风拂面,只见他快步而上,不等卫宁下马,便高声道,“仲道来迟矣!来,来,来!快入内,今晚,你这位河东贤才,蔡师名徒可是主角啊!哈哈!”
卫宁诚惶诚恐的跳下马来,连连告罪,这才顺着袁绍进入堂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