淯水兵败,使得曹操赔上了一个盖世猛将,赔上了一个至亲骨肉,外加一个拉皮条的侄子。却又成就了几人威名,不提算无遗策的贾诩,于禁临危不乱也走入了众人的视线。
“帐下壮士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典韦在三国之中虽然没有和哪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大战过几百回合,但逐虎过涧,力举千斤牙门旗巍巍风中屹立不倒,便是被乱箭射死之后,也无人敢近他身前,一个“猛”字,无人敢出他右,早已深入人心。
不得不提,熟读三国之人,每每看到此处,皆为那古之恶来扼腕不已。如此猛将不能走完三国这场旷世史诗,确是一场天大的遗憾。
淯水此名,让人记忆犹新。一个盖世枭雄,也曾经在此地倒下过一次,更遑论,那个草寇出身的张曼成了!
秦颉过江之时,曾暗中调拨两千军马,让黄忠隐于暗处,沿江暗中急行,伏兵于淯水上游。
几日前,秦颉让亲卫带信前去,那亲兵果然幸不辱命,正所谓节流而,书绢所令,正是让黄忠多取沙石绑袋堵住水势。黄忠早率军而伏,不明就里,现在得到秦颉之令早是喜出望外,经过几日布置,水势显然已被黄忠部控制在手。
如今初入冬季,已过秋水泛滥之期,水位下降本属常情,更有黄忠小心嘱托,不可截断水流,张曼成虽然起疑,却也根本没有想到,这几日早已有伏军在上游动了手脚。他反倒庆幸水位下降,辎重粮秣运送更加轻松,过了淯水,安营扎寨,次日,便派人前去打探消息,期望鲁阳一地能够截住官兵退路。
鲁阳之变,迅捷而隐秘,不提卫宁与秦颉早做通气,鲁阳与宛城相隔百里,层层拦截,后有追兵,前有秦颉封锁,溃逃而出的败军几乎全数伏诛,便是有人趁乱逃走,一时间,也难以将消息带回张曼成处,而决战也即将到来。
卫宁一个多月的布局,层层相叠,便是为了张曼成钻入其中。
而准备妥当之后,便只需将张曼成引入自己为他内定的葬身之所淯川口。
有探马连连相报,张曼成得知官兵依然不曾东进,虽未收到鲁阳消息,但一想官兵既然未曾逃脱,自然该是鲁阳功劳。当下只加紧催促士卒行军,定要趁鲁阳未破之前,追上官兵。
却不知道,如今杨奉五千大军早过鲁阳,暗中早于秦颉大军合兵一处。
而秦颉也终于如愿以偿得见那个让他赞不绝口的少年,相比同龄之人,卫宁的确明显消瘦许多,苍白只有些许血色的俊俏脸庞,脚步略微虚浮,与几乎所有人一样,卫宁给秦颉的第一感觉便是酒色过度的纨绔子弟,这不经让他心中升起少许失望。
河东卫家在士子中也算颇有名气,卫家历史要追述到西汉丞相,建陵侯卫绾,然后是精通儒学而奉旨迁徙的卫暠,顺帝时期的又有护羌校尉卫瑶大败羌军,算起来,卫氏一门还能与儒将挂上点边。
自古,只要一个家族有过显赫的过去,而家道又不曾没落,在所有人眼中,它就具有足够的分量。所以卫宁作为一个世家子弟,家族中又出过将军,如此纨绔子弟的尊荣确实让许多人看了颇有些不耻。
好在很快,秦颉也明白了个中缘由,心中又不禁略微有些感叹,“唉……可惜了一块良玉……”
当然卫宁并不觉得如今有什么不妥,至少自己小命保住了,对比二十四咳血而亡,如今已经是天大的喜讯。
两军合兵,少不了一场嘘寒问暖的酒宴,杨奉现在的职位乃是东汉六校之一,虎贲校尉之职,比上秦颉南阳太守高上了半阶,自然便该坐主位。
不得不说,汉军能够胜过黄巾,很大程度上其实也在于那等级森严的阶级制度之上,令行禁止,权位分明,不比黄巾,谁的兵多谁是老大,互不相服。
一场酒宴,说不清谁是宾主,反倒人人尽欢。秦颉在历史上虽然也只是昙花一现,出彩处,便是将如日中天的张曼成斩杀宛城,为了汉军平定南方取了重大作用。
想到此处,卫宁又不禁多看了几眼那个颇有儒将风范的南阳太守。不过尤其让卫宁兴奋的更是听闻黄忠在秦颉帐下任职,左顾右盼,不得见到,忍不住出口相询,才得知截江断水派的正是黄忠,当下又不免有些遗憾。
“人言黄忠六十依然可敌关公,壮年岂不是强如吕布?”卫宁一时间突然很想让这两人较量一番,三国中最让人振奋的正是武将单挑,生死相搏,黄忠前半生几乎毫无建树,许多猛将云集的战场都少了他的身影,不免也让人有些遗憾。
摇了摇头,卫宁看了秦颉一眼,观帐中酒正酣时,举盏拱手环顾左右道,“南方用策,不可谓不险,小子初涉兵事,大胆妄为,雕虫小技,漏洞连连,若非秦颉大人相助,又举兵鼎力而来,恐是一场徒劳……既秦大人再此,且满饮此杯,聊表敬意!”
一口而尽,毫不拖沓,纵观大帐,皆是行伍军人,除开卫宁那副孱弱模样,豪爽的举止霎时还是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秦颉淡然一笑,举盏共饮而尽,少不得又是一阵赞叹。
卫宁这时早已恍,“明日便是决战之时……如今依然还未收到董卓接替卢植的消息,看样子南方战事进展顺利,朱隽,皇甫嵩大军既无后顾之忧,又有河南之兵相助,董卓就算搞出事来,也可无惧!”
想了想,卫宁不禁握紧了拳头,“这场该死的黄巾之乱终于快结束了……看样子是该回家了!”
淯川口地处鲁阳以西数十里处,本是一处狭隘低势之处,若以平时来较,狭隘谷口本是适合屯兵防守,但行军作战,一地一险,本是生路瞬息也可转为死地,只在乎人谋而已。
孙子兵法中,便有地形篇。若以此而论,张曼成大军所据之地,大道平易,正为“通”,而淯川之口,是为“隘”。
通行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隘行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敌,若敌先居之,盈而勿从,不盈而从之。
兵法六行,张曼成占尽其二,据此而行军,颇有进而得攻,退而得守之势。一时间,即便张曼成不通兵法,在如此环境之下,也觉得胜券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