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黄巾祸害宛城多时,单看那十余万的数量,文聘便觉得心惊不已,虽知黄忠武艺高强,常人不可能伤得了他,但平常人对数量巨大的差距还是让他深恐黄忠有失。
当晚,文聘辗转反复,一心担忧黄巾扰乱故乡,又担心黄忠的安危。
文聘如今毕竟还是太过年轻。
秦颉在帐外看见里面灯火闪烁,人影来回浮动,只摇头苦笑不已,半晌,这才干咳一声走了进去,“如今快过两更,仲业为何还不休息?”
文聘但见秦颉进来,微微一愣道,“大人为何深夜到此?”
秦颉淡笑不语,自顾自的坐到地上席位,翻看了一下案几上的文聘来不及收拾的兵法书简,忽而出声道,“你观我军与黄巾贼寇区别在何处?”
文聘不知秦颉为何有此一问,半晌整理了一下,这才答道,“黄巾贼寇肆虐州郡是为不义,抗饶天威是为不忠,不通谋略是为不智,战力参差是为不用,我军处处犹过于彼,唯数量不可争锋……”
秦颉微微一笑,放下书简,接口道,“哦?那你以为我军此行,能一战攻城否?”
文聘想也不想,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南阳张曼成在黄巾贼寇中威望颇大,但贼军虽多,分散各地,短时间里难以奔赴救援宛城,属下正是不明白为何大人还刻意减缓行军。莫不知兵贵神?”
“南阳郡守在何处?”
“在宛城……”
“宛城又有多少贼寇?”
“约有五万……”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
一时间秦颉连番问道,文聘也匆匆作答,半晌,文聘忽而脸上微微一愣,苦笑不已。
是啊,一郡郡治,自己身为南阳宛城人,又怎会不知宛城城高池坚,非大军难以攻下!
秦颉看文聘了然,这才点了点头,低声道,“你自幼熟读兵法,一时心系故土,难免不智!却不怪你……”
文聘摇了摇头,苦笑道,“大人此言差矣,虽然我军不过万人,贼军五万,但我军无援,而贼军却还有十万人马分散四处。末将还是以为,应当急行军,趁敌不备,一举而下宛城!”
秦颉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本意正是奇袭宛城,碍于汉升颜面才让他出兵先行,但也不过是让汉升前去试探敌军,并非让他败敌,为此,我还故意拨了一些南阳溃兵与他……却不想汉升果然还是虎将,居然硬是用这般溃兵赢了头仗,还擒下了贼军大将!唉……如今贼军已经胆寒,不敢出城,我军若强行攻打宛城,一时却是难以攻克,若贼军合围而来,我军却反成困守之势!”
文聘愣了愣,这才想明白关键之处,当下急道,“那大人之意又是如何?”
秦颉这才抬起头来,笑了笑,“你刚才所说却对又不对,谁又说我军无援?”
“大人的意思是?”文聘也一把跪坐在秦颉对面,疑惑道。
“你且看我手中的文书……”秦颉从袖口抖出一卷书绢,淡笑着递到他的身前。
文聘恭敬的接过书绢,粗略看了几眼,顿时脸色大喜,“阳翟同是一郡郡治,竟然包括周围附属两县,三日便被攻下!我早闻这虎贲校尉杨奉将军连战大败敌军,长社之围更是一举扭转朝廷困局,如今这阳翟一战,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这字迹却似乎清秀了一点,不似军旅之人所书。恩……也对,杨氏四世三公,本是儒学大家,想必那杨将军该是一名儒将!”
秦颉摇了摇头,这才笑道,“呵呵,你小子总是不看关键!杨奉虽是弘农杨氏之人,四世三公名声显赫,但却没这样的能耐。黄巾事起,能一路顺风,只是托一人之谋才能树建奇功!”
“莫非,出此计策的另有他人?”文聘放下书绢,眼睛灼灼的问道。
“此人乃河东大族卫家之后,名宁,字仲道,早年曾得郎中蔡邕大赞,后河东太守举其孝廉,不就,游学阳翟,路遇杨奉搭救,这才一路随军……”秦颉点了点头,竟然如数家珍般的徐徐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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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郡治安邑,朝中天使丁管到来,宣读灵帝诏命,董卓率领手下众将跪于地上,只等宣诏完毕,这才小心接过圣旨。
当下丁管宣诏完毕,董卓才爬起身来对宣诏使臣赔笑道,“大人一路辛苦,下官已经命人准备好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
“不必了!董将军如今蒙受皇恩,得拔中郎将一职,当早日率军东进,平定叛乱才是!”丁管面无表情,眼睛里还是有掩盖不了的轻蔑,“如今诏命已经宣完,我的职责已尽,正该早日回禀朝中,向圣上回报!这酒宴,还是免了吧!”
董卓眼睛微微眯起,依然笑呵呵道,“大人国事繁忙,如此殚精竭虑,正是我辈效仿之典范……既如此,那下官这就遣人护送大人回京!”
“不必了,我有京师禁军百人为护卫,一路太平,何人敢抗怒天威,害我性命?董大人还是多放些心思在平叛事宜上吧!呆会下官拜访完卫府便自己动身回京,董大人不必挂心!告辞!”丁管看也不看董卓,直接高声道,却不知,“卫府”一词出口,董卓眼睛闪过一丝冷芒。
归根结蒂,董卓豪强身份在入京之前,还是让所有人蔑视的!
送走丁管,董卓也挥退众将,只留心腹几人于密室内商议,等众人入席,董卓才将手中黄诏拿出了与众人观阅,嘴角一个劲的不停冷笑,“嘿嘿……皇甫嵩和朱隽两个老东西果然是想把我拖下水去!你看……”
李儒小心的接过黄绢,阴冷的眼睛扫了过去,“如今朝中大军还在征伐张宝张梁,卢植一路也连番得胜,看样子,朝中是坐不住了……”
“贤婿的意思如何?”董卓点了点头,这才问道。